高中學歷可以接觸到的職業不多。

除卻流水線上機械重複、消磨人意誌的工作,好像也隻剩下服務員之類的崗位可以選擇了。

可是服務員不包吃住,生活費也是一筆開銷。

他排除了很多選項,暑假的尾聲越近,就越焦慮。

好在網吧兼職結束的前一天,他看到了一則招聘廣告。

招聘全職主播,包吃包住,宿舍統一安排公寓樓,底薪七千,績效提成上不設限,隻要肯努力吃苦,敢於向鏡頭展示自己,年入百萬不是夢想。

想著七千塊得是多大一筆巨款,他加上經理的聯係方式,簡單聊了幾句,把照片發到指定郵箱,沒多久就收到了回復。

那天是在下午上的火車,天氣很好,萬裏無雲,溫度也沒有太高,夏末的風吹拂在臉上,隱約帶著一絲涼意。

然而就在他以為主動放棄一扇門,還能擁有另一扇窗戶的時候,就立刻遭到了社會的毒打。

去的公司晝夜顛倒,沒有合同,工資永遠積壓不發。

培訓課程不堪入目,直播內容也必須按照固定的劇本。

從晚上七點到早上五點,不按照劇本來扣錢,禮物打賞沒有達到指定額度也要扣錢。

唯一支撐他待滿三個月的,就是包吃住和最後到手的九千塊錢。

和橘子平台簽約,穩定下來,以相對來說沒有那麽窘迫的方式留在這個城市,純粹是因為他恰巧在遊戲方麵有一點天賦,且對此不排斥罷了。

——成為簽約主播之前,他在隻勉強擺下一張床和一個桌子的出租屋裏,其實也嚐試了許多其他途徑。

從音樂到解說體育比賽到科普,甚至還在公用廚房用拍過美食視頻。

能想到的點子都試過。

之所以會有那麽多的攻略,劇情解說,純粹是為了在沒有開始直播的時候也能維持一定曝光量,吸引更多人關注罷了。

和那些真正熱愛遊戲或者這個行業的人相比,他感覺自己是卑劣的。

少年嘴唇嗡動,發現好像沒辦法在關心自己的人麵前說謊。

盡管默認會更好,能把合同留下來,他還是艱難選擇了坦白。

“其實……做那些視頻,隻是因為吸引觀眾。”少年視線帶著點閃躲,難以啟齒,“帳號關注增加,直播點進來看的人也會多一點。”

視頻質量如果高的話,有些不看直播的觀眾,也會用以點讚收藏或者是充電投幣的方式表達支持,日積月累,也是一筆收入。

“這是我,嗯,之前學到的一種帳號運營方式。”他把自己當遊戲主播前的那段經歷輕輕帶過去,“……我沒有那麽喜歡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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