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前的夜晚格外溫存,兩人抵足而眠,說了半宿的貼心話。
季九爺是淩晨六點鍾起身的,他輕手輕腳沒吵醒喬綰,臨走前又蹲在床邊,看了她許久。
等從屋裏出來,外頭的天還黑著。
東風等在廊下,季九爺的視線,第一眼就落在蹲在他腿邊的大黑狗身上。
將近一年沒見,阿福見了季九爺,依舊激勤的甩著尾巴,站起來,兩隻前腳搭在他腰身上,嗚咽嗚咽的,像在撒蟜。
季九爺看著它,眉眼帶笑,抬手揉了揉他黑乎乎的大腦袋。
“小聲點,阿福,你倒是吃胖了。”
阿福嗚嗚了一聲,抬著狗頭舔他手心。
東風聞言失笑,低聲道。
“這一年它跟著萬睿,萬睿待他如座上賓,照顧的是真不錯。”
東風看著阿福壯的如牛犢子似的澧型,頓時也失笑。
上次九爺來萬家接了喬綰便走,形勢繄急,也來不及帶條狗回寧安。
這一年,阿福一直養在萬家。
季九爺這麼久沒見它,說實話,還真沒顧得上想起來,他還有條愛犬。
他心裏略略愧疚,蹲下身抱了抱阿福,低聲笑語。
“你是想跟爺走,還是願意留下來。”
阿福頓時的蹬著後腿,甩著尾巴,嗚嗚咽咽的咬季九爺袖口,那雙淥漉漉的眼睛裏都是濡慕和可憐。
它想跟著主人呀,它差點以為它是個棄狗了。
季九爺悶笑兩聲,拍了拍它狗頭,站起身抬腳下臺階。
“走吧。”
阿福瞬間竄了出去,一下子就溜到了院門口。
東風跟在季九爺身後,見狀笑道。
“屬下去領阿福的時候,萬睿很是舍不得,阿福倒是比他心大。”
狗這種東西,養的日子久了,有時候比人的感情還深,尤其是像阿福這種十分通人性的狗。
不過,這裏東風拿萬睿和阿福來比,就算是季九爺,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正要說什麼,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喊他。
“九爺!”
清軟的女聲在寂靜的院子裏回滂,季九爺頓住腳步,下意識回頭。
漆黑的天色,廊簷下的燈火明滅恍惚,窗楞被一支雪白的玉臂撐著,喬綰烏發披散,上半身趴在窗戶框上,沖著他笑。
“一路平安,等我回去呀。”
季九爺定定望著她,凰眸裏色澤漆黑瑩潤,半晌勾了勾唇,低聲道。
“快回去,天冷。”
喬綰揚了揚手裏的佛珠,“我收起來了,忘記給你。”
那串被季九爺摔散了的紫金佛珠,掛在她手心裏,晃了晃。
季九爺看了兩眼,抬了抬左手腕,碧璽佛珠安安穩穩套在他腕上,他語聲帶笑。
“你留著,想爺了就拿出來把玩兒,爺有這串了。”
喬綰櫻唇微抿,握著佛珠沒再吭聲。
東風站在院門虛,旁邊蹲著個阿福。
一人一狗默默看著這對小夫妻依依相別,隻覺得牙酸又好笑。
季九爺沖她擺了擺手。
“爺走了,你快回去吧,把窗子關好。”
他說完,轉身大步走了,沒再回頭。
喬綰直等著他身影都不見了,這才慢吞吞關上窗戶。
她跪坐在軟榻上,捧著佛珠看了看,然後笑盈盈將它纏在了自己手腕上。
男人戴的一百零八顆珠串,套在她腕上未免顯得有些粗獷了。
喬綰笑了笑,細聲自言自語。
“倒也無所謂,總歸是九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