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灼人的目光終於從我臉上移開，她猶豫了一下，極其難得地開口留下一句“我很快回來”，終於也消失了身影。
我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終南山重圍下的永安宮，已經再沒有一個我的下屬。依舊矗立的我，心中漸漸萌生一人獨立在喧鬧街市中央，那種莫名的孤獨。
“許多時日不見，兄長又來看熱鬧麼？”一個熟悉的聲音落下。隨即，一旁的陰影開始蠕動變化成人形。
淩雲的出現並不意外，他早已在我的視線之中。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愚兄怕是今天的主角，無緣看客了。”我頭也不回地答話，“怎麼，婁居士的意思，第一戰由你上麼？”
淩雲搖頭道：“不敢。當日你我曾有一諾：‘兄長若在，吾當退避三舍。’愚弟此來，不過來陪兄長看戲而已。”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麵前以弟自居，一再提醒我做“看客”不要插手，謙卑用意，竟是來做說客的。
我微微一奚，淡淡道：“多謝淩雲兄美意，稍後愚兄自當傾力演出聊表謝意。”我嘲笑了他意圖勸阻的幼稚，卻不得不承了他的情，這一場無兵之戰，必是我勝出無疑了。
淩雲明白多說無益，拱手退在一邊不再言語。
遠處出現一隊並州軍出身的虎賁禁衛，其中還有宮女太監，似乎自乾寧宮方向來。
自打淩雲出現在我身邊，我就猜到終南山的行動已經開始了，這並不意外。初時我以為他們的戰術大概就是用一、二高手纏住我，在我分身乏術之際刺殺少帝。現在禁軍突現，隻怕終南山的計謀並不是這麼簡單。
我立即將目標轉向那一隊虎賁禁衛，還未等我動身，一道青袍身影降落擋住了我的去路。看來我隻猜到一半，有高手纏住我，但終南山卻必定不是以簡單的刺殺下手！
我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淩雲，他依舊兩手空空，站在原地沒有動。
青袍人不屑道：“洛陽使者，你的任務已經失敗了，不必留在此處，免得蓬萊的小朋友以為終南山會以多欺少。”
“青龍使者……”淩雲微笑致歉，抬手似乎與事要提醒青袍人，不料素來高傲的青龍壓根就沒正眼看他。自討沒趣的淩雲微笑著後退數步，盤腿坐下，解下兵刃放在一邊，以示隻觀戰不會加入爭鬥。
聽青袍人聲音似乎年紀不小，我把目光從遠處的禁衛身上移開，隨口道：“終南山的前輩道行精深、素有長者風範。翔自然深信，以多欺少是斷然不會的。”
青袍帽兜下的嘴角微微上翹，看來對“年長者”來說，馬屁還是十分受用的。
隻可惜，我的口不擇言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不過，以長欺幼就是家常便飯了吧。”
得意之色瞬間定格，青色袖袍搖擺，這赤裸裸挑釁幾乎就要撕破他平靜的麵皮。
一邊端坐的淩雲掩嘴輕笑，看來他剛剛欲言又止想要提醒的，正是“不要與其作口舌之爭”呢。可惜青龍拒絕了他的一番好意。
“好，好，好。”青袍怒極反笑，連吐三個“好”字，“素聞蓬萊小友唇槍舌箭，今日一見果然不負虛名。廢話不必多說，讓我看看你的道行是否也如傳聞那麼精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