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生 上(3)(2 / 2)

老頭的診斷隻持續了一刻鍾。如洪水般的痛楚猛烈襲擊了意誌的堤壩,短短一刻鍾,由始至終的清醒使我如在煉獄業火中煎熬了數年一般,當它突然結束的時候,幾近虛脫的身體在意誌突然失去抗衡對象,終於徹底沉入了黑暗的深淵……

連這點痛苦都承受不起,我還是很脆弱啊……對不起,我又要令你失望了……在意識退潮的最後時刻,我在漸漸迷糊的視野中搜尋她的存在,卻遺憾地發現自己連轉過頭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隨即,黑暗覆蓋了一切。

老頭開始收拾銀針,準備離開了。

“師尊,他怎麼樣了?”左妍終於忍不住焦急的心情,上前探問道。

“大概是昏過去了吧,你帶他下去休息吧,今天不要來打攪我了。”老頭拾起針盒離去。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左妍看到了他滿頭汗珠。

……

海島的夜晚,月光下顯現深藍。盡管是在冬日島上也沒有積雪,常年都不曾間斷的海風投過窗台拂在麵上也並不那麼寒冷,或許,這裏就是這個季節華夏大地最溫暖的地方了。

不過,溫暖的地方未必就能暖暖和和地睡個好覺。

“來都來了,還藏什麼。”老頭從床上坐起,走到台桌前燃起蠟燭。燭光下,他衣裝整潔,哪裏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你還是測試了他的意誌?”月光中,一位老衣老者走近窗前,看那麵貌,赫然正是左慈。

“妍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嘴了?”老頭微微一硒,算是承認了。

“妍兒並沒有看出你的用意,不過我聽出來了。是我授意妍兒必須把今天的事都告訴我的。”老者沒有進屋子,反而走向不遠處的懸崖,頭也不回道,“十多年不見你的脾氣一點都沒變,出來坐坐吧。”

懸崖臨海,小亭兀立,潮水撲騰在崖底的礁石,淘聲陣陣。兩位老者隔了一丈多遠相對而坐。

“他的傷,能治好麼?”還是左慈先示了弱,畢竟有求於人。

“你不是還有一對仙丹麼,既然你定下他作為你的繼承人,他就已經是不死之身了,還擔心什麼傷情。”

左慈歎了口氣,雖然知道他是明知故問,卻也隻得解釋道:“仙丹能夠保他不死,但火毒卻會大大限製他運用術法的能力。千年時光太漫長,前途危機難卜,沒有足夠的術法道行,隻怕他很難熬得過去。”

老頭沒有再出聲,顯然他並不想理會左慈的解釋,兩人再沒有說話,交流也因此陷入僵局。

寧靜。隻有風和潮水還在提醒時間的流逝,而對於這兩位老者來說,惟獨時間是揮霍無盡的。

直到海天的交彙處泛起白色,黎明將近,左慈終於站起身來,遺憾道,“如果你執意不肯幫他,那也是他的宿命。”他從懷裏取出一塊玉佩,放到二人之間的石桌上,“這是他拜師時留在我這裏的,代我把它還給它的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