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顧不上閃避,先是聽到了路邊停車的聲音,引擎嗡嗡地響,然後聞到一股很好聞的男士香水味,昨天早上剛剛聞過,回過頭,傅施閱站在身後,整潔灰色的西裝外套閑適搭在臂彎,探究地望著懷裏那條狗。
林斐怔了一下,應對這種尷尬場麵最好的辦法是麵不改色,“傅叔叔,你好呀。”
傅施閱瞥了他眼,伸手親昵摸摸狗頭,小白狗一點也不怕生,嗚咽一聲,蹭蹭他的手心,“它怎麽了?”
“不知道,我準備帶它去醫院看看。”懷裏小小的狗狗顫抖不止,林斐輕輕拍拍脊背哄著。
傅施閱從西裝的口袋抽出領巾,雪白的絲綢質地,略躬身,輕輕擦拭著小白狗髒兮兮的臉,“附近有家寵物醫院,我們帶它去看看。”
林斐皺眉,他並不像看起來那麽單純,對陌生成年人抱有警惕心,這件事早都知道了,但傅施閱不一樣,對待狗狗如同情人一般溫柔細致,眼裏的柔情能溺死人。
傅施閱開的還是那輛白色的特斯拉,車內幹淨的一塵不染,空氣裏飄著淡淡香薰,林斐抱著小白狗坐在後排,順手把短袖的領口拉鏈拉到頂,削尖的下顎輕輕埋進去,隻露出一雙小鹿一樣的眼睛,乖得不像話。
“傅叔叔,你今天怎麽有空?”
傅施閱透過後視鏡瞧他的模樣一眼,淡定自若地說:“男公關也有休息日。”
林斐窘的摸摸鼻尖,正想為昨天的事情道歉,一陣嗡嗡嗡的手機震動聲響起,是傅施閱的手機。
傅施閱隨手摁下接通,手機那邊嘰裏咕嚕一大段急切的英文,林斐英文功底尚可,但對方語速太快,大概零碎分辨“導彈”“定位儀”“偵查”等幾個詞彙。
似乎是和戰爭有關的。
縱使電話那頭火燒眉毛,傅施閱回復依舊慢條斯理,林斐能聽出他口語絕佳,不是那種許多人刻意模仿的倫敦腔,而是特別自然優雅,不急不緩的娓娓道來。
說的也不是什麽好事,北極星這個詞語林斐很耳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
等到傅施閱掛斷手機,抬眼瞧後視鏡裏的林斐,少年的嘴唇像衣服拉鏈一樣拉緊了,眼睛沒有到處亂看,特別純粹坦然地盯著他,和他懷裏小白狗的眼神一模一樣。
可可愛愛。
“傅叔叔。”林斐停頓一下,烏黑的睫毛煽動,“你不是男公關吧?”
傅施閱輕笑,饒有興趣,“我像嗎?”
林斐搖搖頭,真誠地說:“你像是個有錢的大老板。”
人美,錢多,好騙,速來的那種。
傅施閱笑笑,不置可否。
寵物醫院不是林斐在地圖上看到的那家,的確離的很近,短短幾分鍾就到了,牌子掛的是中英日三個語言,裝修檔次很高的樣子,門口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後麵跟著兩個護士,駕駛座的車門一開,幾個人熱情地迎上來。
醫生看上去和傅施閱很熟悉。
一個漂亮的護士從林斐手中抱過小白狗,去做基礎檢查,林斐去趟洗手間,仔仔細細洗了手,這裏確實和一般的寵物醫院不一樣,空氣裏沒有消毒水的味道,也沒有狗叫貓叫,很安靜。
“您好,剛才那隻是您的狗嗎?”
走廊口,白大褂醫生已經在等他了,長得很和善,笑起來更和善。
林斐很保守地回答:“暫時不是,它怎麽了?”
醫生笑眯眯地說:“它有點發燒,具體情況還要檢查。”
“好,在什麽地方交錢?”
“傅先生是我們的貴賓客戶,不用您交錢。”
林斐不太習慣被人您您您的稱呼,很別扭,“不用這麽客氣,傅叔叔也養了狗嗎?”
醫生朝房間裏瞥了一眼,笑容更盛,“在訓狗這方麵,你可以多多谘詢傅先生,以前有人送給傅先生一頭凶猛的法國狼犬,在我們這裏寄養,脾氣凶悍,咬傷了好幾個員工,誰都治不了它,但傅先生很有耐心,一直悉心教導,沒過多久這條狗很溫順,見了傅先生和奶貓一樣撒嬌。”
這是事實,但沒有說的是,那頭狼犬被送回傅施閱身邊後,關在籠子整整一周,滴水未沾,奄奄一息之際傅施閱打開籠子,親手給它喂新鮮的肉塊,恩威並施,降服的妥妥帖帖。
這位傅先生一向深諳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