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有間獨立洗手間,傅施閱立在洗手台邊,第三遍塗了消毒洗手液在手心,似乎在做一件閑情逸致的事情,腳下垃圾桶裏躺著那條雪色的絲質領巾。

直到第五次,他抽了幾張紙巾,低頭認認真真地揩著手指,一滴水珠都不沾,做完這些,他朝著鏡子裏瞥一眼,眼皮淺薄,顯得眼睛冷冰冰,一副薄情寡義相,他慢條斯理地戴上那副斯文俊秀的眼鏡,轉身走了出去。

林斐抱著書包坐在長椅上,弓著背,下顎懶洋洋抵在書包頂,聽見腳步聲,眼睛朝這邊看過來,皚白日光燈下,臉皮白的像牛奶似的,上唇的唇弓略高,從傅施閱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看過去,這樣的唇形簡直像是在索吻一樣。

“傅叔叔,醫生建議留院觀察幾天。”林斐有氣無力地說。

傅施閱眯眯眼睛,輕輕笑了下,“想好它叫什麽名字了嗎?”

林斐垂著頭,不假思索,“阿爾法。”

AlphaGo。

男孩子多多少少喜歡科技類東西,林斐不例外,人工智能的AlphaGo多酷,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

傅施閱看著他後頸漂亮流利的線條,“下周末你來接阿爾法。”

“傅叔叔,周末我還能見到你嗎?”林斐抬起臉,詢問軟軟的。

傅施閱回味著棉花糖似的語氣,淡道:“或許可以。”

高高大大身影壓在頭頂,成熟男人的氣息濃烈,林斐抬起頭,頂著一張乖乖崽的麵孔,“謝謝傅叔叔,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林斐。”

“哪個斐?”

“斐波那契的斐。”

傅施閱勾了勾嘴角,慢條斯理地說:“傅施閱。”

禮尚往來,林斐問道:“是什麽字?”

但傅施閱並沒有給他解釋,搭在書包上的手腕被捉起,還未來得及抽回,手心觸感癢癢麻麻,傅施閱垂著眼,輕描淡寫一點一點在他手心裏寫下三個字。

很輕很輕,像雪花落在掌心一樣微涼,但傅施閱專注的眼神,讓林斐卻有一種錯覺,仿佛傅施閱握的是一把尖銳的刻刀,要把這三個字深深刻在他的手心。

“記住是什麽字了嗎?”傅施閱握著他瘦削的手腕,嘴角笑意淺淡溫和。

林斐有些心不在焉,輕輕抽回了手腕,“記住了,你的名字真好聽。”

手心那塊的皮膚有點癢,他垂著又忍不住握了握,一種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傅施閱或許對他有一點意思,“我要回家了,周末我們再見。”

這是千錘百煉之後的直覺,他生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從十三歲起就開始收整遝的情書,直到至今十八歲,收到的告白不計其數,男的女的都有,甚至比傅施閱年紀大的,為老不尊的老色鬼也有過。

但那些老色鬼的小伎倆能被他一眼看穿,言行過分的被他狠狠修理一頓,但傅施閱和那些人完全不同,不會讓人覺得行為逾越,反倒自然而然,順理成章。

或許因為傅施閱長得足夠好看。

傅施閱沒有開那輛特斯拉回家,他坐在寵物醫院的辦公室處理幾份工作郵件。

不到半個小時,司機開著另一輛轎車停在門前,這輛特斯拉需要好好清洗一番,畢竟他挑剔的雇主是最討厭狗的。

晚上還有幾場視頻會議,回園區的路上,傅施閱的手機響了,戴著皮製手套的手摁下接通,目光淡定地看著前方。

來電話的算是他的朋友,程則,做短視頻直播的,手裏有幾個受眾很廣的APP,迎著風口賺了些錢,但和傅施閱的生意比起來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