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瀧也上前去穩住程世,程世緊閉著眼睛,嘴裏開始嘰裏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麼。厲中信似乎聽到了一點苗頭,卻又嘎然而止,他按住程世,轉過頭對成成說道:“成成,別停,接著唱……”
成成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看著程世在床上掙紮,怎麼也無法唱出正常的歌來。聲音零零碎碎的,根本沒有調子。但是程世還是在不停地掙紮著,身上的汗已經打濕了被子。厲中信看著程世的痛苦表情心如刀絞,連忙叫成成停下。成成趕緊也跑了過去,三個人一起按著程世,企圖控製住他的抽搐。程世的嗓子裏麵像堵著什麼東西,一直在艱難地吸氣,臉色煞白,眼睛突然就睜開了,一個大的血塊就這樣吐了出來,將三個人的身上全部濺上了血。
厲中信徹底慌了,抱著程世大聲喊著他的名字。程世一動不動,眼睛半閉半睜,已經看不出到底是昏倒了還是醒著。程寒瀧趕緊依照厲中信給的號碼撥了急救電話,不一會兒,醫生就趕來了。
“患者是氣鬱導致吐血,但是據頭部影像分析,患者的大腦皮層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那就是說他的狀況並沒有什麼改善?”厲中信低頭看了看程世,心裏一陣抽痛。
“也不能這麼說,依照你們提供的患者近期的一些情況,我分析患者有意識復蘇的可能。”
程寒瀧有些不可置信,但又無法掩飾心裏的激動。他往前走了一步,問道:“醫生,你為什麼這麼說?您不是說我爸的頭部影像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麼?”
醫生露出和藹的笑容,不急不忙地解釋道:“其實患者是腦部外傷造成的意識喪失,其中也不乏一些精神刺激,而支配他大腦正常運行的中樞部位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在這種狀態下,患者有可能還保留有一定的潛意識,所以患者從一開始就不等同於植物人,通過一定的治療,還會慢慢恢復一些簡單的反應能力。就像剛才厲先生和我說的一些情況,都表明他其實是有一些基本的反應能力的。”
成成在一旁聽得似懂非懂的,一直緊鎖著眉頭。醫生大概是對成成很有好感,主動上前問道:“你還有什麼不懂的麼?”
成成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大大方方地說道:“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我爸要對我唱的歌有這麼大的反應。”
這個問題也是程寒瀧和厲中信的疑問,現在聽說情況將有所好轉,兩個人都急切地想聽醫生的解釋,恨不得馬上就找到突破口。
“你是說隻有你唱歌的時候他才會有剛才的失常反應?”
成成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醫生。
“這個可能性有很多,但是都是一個好的預兆,這說明患者的潛意識裏麵有對這段記憶的保留。好的片段亦或是不好的片段,都可能對患者的神經構成一定的刺激……”
“可是我以前並沒有給爸爸唱過歌啊!”成成插口道,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成成不好意思地朝醫生笑笑。
“哦?”醫生反問道:“你確定你沒有在你爸爸麵前唱過歌,或是發出過類似唱歌的聲音麼?”
成成想了一陣,還是搖了搖頭。
醫生又思索了一陣,看了看成成,又看了看程世,最後緩緩說道:
“那就有可能是他的大腦混淆了一些聲音,把它們錯誤識別為一個信號,也可以說你的歌聲和某個人唱歌的聲音很像,而那個人的歌聲又給你的爸爸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唱歌的聲音和一些造成患者創傷的東西發出的聲音類似,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小。”
“我的聲音和某個人很像,而這個人又和我爸很熟悉,這個人是誰呢?”成成小聲嘟噥著,把詢問的眼神投向厲中信。程寒瀧也看著厲中信,也許厲中信年輕那會兒聲音和成成相似也說不定,畢竟他剛才並沒有自己嚐試一下唱歌給程世聽。
厲中信卻淡淡地回應道:“不是我。”
程寒瀧注意到厲中信似乎從醫生說完那些話之後就明白了什麼,臉色有些晦暗,眼底掩飾不住的傷痛,但是他沒有直白地去問,憑直覺程寒瀧也能猜出,這其中肯定有一些厲中信不願意提起的往事在裏麵。
是的,他沒給程世唱過歌,他更不可能和成成的聲音相似。那個給程世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的,可能拯救程世的那個人,不是他。
“其實假如能找到這個人,情況可能會更好一些。這個人對於患者的心理疏導可能會比你們要有效果一些。”
醫生提了建議,又看了看程世的情況,見他沒有什麼異常便準備離開。臨走前,醫生還是朝著程寒瀧,成成和厲中信三個人特別囑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