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楚問:「會不會太晚?」都快二月了。
顧長安說:「不晚。」
顧楚便不問了,窩在他懷裏就著他的手慢吞吞咬一塊兒奶油刀切。顧老爺子最小的叔叔尚在人世,領兵打仗的人底子厚,活成了人瑞,如果京城還有需要問候的長輩,便隻剩他了。
顧長安沒有告訴顧楚這一趟其實並不單是探親,他怕說到個「容」字都要壞了顧楚的心情。
分公司的人一早便來接機,顧楚被裹得像個球,絨帽圍巾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上了車迫不及待都扯開丟了。顧長安說了一些新年慰問的話,跟下屬和樂融融的聊了一路的天,分公司連高層都沒有人見過顧楚,隻聽徐臻說了很重要,見他五官明艷,便總控製不住要去打量他,顧長安便笑著說:「這是你們老闆娘。」
眾人皆驚,連同徐臻也驚掉了手裏的文件。且不說是兩個男人,怎樣都是名義上的叔侄,這樣的關係竟能當著一眾下屬的麵挑明,顧長安根本已是無所顧忌。
先去了自家老人府上,顧長安奉母命稍去了一包家裏女眷親手剝的冰鮮雞頭米,保姆阿姨用藕粉燉了,和著桂花糖,陪老人吃了一頓下午茶。傍晚時分,他獨自驅車去容家赴宴。
容家一家子幾乎都是吃公家飯的,響應政策,低調行事,因此設了家宴。容老爺子依舊住他那個皇城根兒的小院,門口不知是容家兄弟誰的警衛,顧長安早知道是這陣仗,倒是意外容正非會在門口接他,接了他一對明朝的景泰藍花瓶,還皺眉說:「公然行賄啊?」
「你會不會說話?」顧長安十分不滿。
容正非領他進了正廳,先給壽星鞠躬賀壽,容老爺子像是很滿意他會來,紅光滿麵,問工作如何家人如何,顧長安一一作答,容老太太聽了,冷不丁就來了一句:「唉,咱們容顧兩家要是能結個親家多好哇,這麼些年交情,眼看著越走越淡了。」
容正非插嘴:「還提這茬兒呢,我都替您臊得慌。」
容老太太隨手抓了個什麼就朝小兒子砸了過去,同容正非砸人時一模一樣的手勢,顧長安讓逗樂了。
容栩一直沒有出現,顧長安也懶得問,入席之後他陪著喝了許多酒,也不知容家哪裏弄來的好酒,後勁極大,喝了還沒有兩個鍾頭他便有些頭暈,散席時愈發暈的厲害,容老爺子留他過夜,正推搡拉扯,徐臻的車到門口了。
徐臻剛把顧長安扶進車裏,容家的小姐便跟著上來了。
徐臻覺得顧長安的狀態不太對頭,他陪他出入風月場所,見過許多醃臢事情,顧長安的樣子不像是簡單的醉酒。
他從後視鏡裏看容栩,容栩也看了他一眼,不悅道:「愣著幹什麼,去酒店啊。」
徐臻說:「容小姐,老闆沒有訂酒店。」
容栩不耐煩道:「那就現在訂啊,你是死人啊?」
顧長安意識不清,煩躁的扯自己的衣服領子,徐臻看了他幾眼,加快了速度去自己住的酒店。他一直扶著顧長安到了房間,直到容栩逐客,才又說:「容小姐,該走的人是你吧。」
「怎麼?」容栩沒想到區區一個小職員都敢這樣跟她講話。
「老闆在喝醉之前囑咐過我,務必謝絕你和你家人的所有安排。所以容小姐,酒店門口有送你回去的車,夜已經深了,請盡早回去吧。」
容栩抬手就想一耳光扇過去,卻被徐臻捉住了手腕。
「你敢跟我動手?!」她杏目圓睜,怒不可遏。
徐臻甩開了她,冷漠的說:「請回。」
「就憑你?!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容栩抬起下頜,輕蔑的看他,「就是現在要你馬上消失,我也有的是辦法!」
「徐某職責所在,請不要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