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刀說:「淩河,我不會跟你動手。」
淩河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形擋住了窗外射進的陽光,讓客廳霎時間被一片濃霧和海濱城市的水汽籠罩。白衣的俊逸身形,在霧氣中吸引住全部的視線,淩河傲然說道:「小刀,我今天不靠人多勢眾,我一個人就收拾得你心服口服,你來試試。」
淩河轉頭吩咐眾人:「把沙發搬開。」
所有人都大感情勢不妙,用橫眉冷對的各種抗拒表情,拒絕接受這兩位爺們掐架。
淩河提高聲調重複了一遍:「致秀,你們把沙發搬開,給我和嚴先生騰地方!」
毛致秀微張著嘴,在無法挽回之際讓一臉灰心喪氣的烏雲罩在頭頂,與幾個小跟班迅速將長條沙發搬離危險區域,客廳騰出一片空曠的開闊地,轉眼就變成高手較量的教場。
嚴小刀十分無奈,哄孩子似的輕聲道:「淩河,你打不過我。」
淩河冷笑道:「你還沒打就藐視我?我這輩子輸過嗎?」
嚴小刀撩開汗衫,解掉腰封,將腰封連帶那幾把刀丟在一旁地上。刀爺還怕跟人打架嗎?
淩河道:「你最好還是把刀留著,不帶刀你今天輸定了!」
嚴小刀口氣硬朗:「我不帶刀也能打贏你。」
他當然不會對淩河動刀子,跟這人交手就是比劃比劃鬧著玩,讓這小孩服氣認輸了就行。
淩河話音溫婉,飽含深意:「嚴先生,我要是今天把你撩翻在地,從今往後你一切都聽我的。」
嚴小刀:「……隨你。」
淩河緩緩踱到教場開闊地的正中,特意將夾腳涼拖留在場邊,光著一雙修長的腳。而且,淩河脫掉了外衣,露出貼身的白色背心,肩膀和手臂上有一層薄薄的肌肉……
白色螺紋背心之下洇出胸口一片清晰的肉色。
梳辮的淩先生平時保守得很,小臂都不露,偶爾把自己剝這麼幹淨,確是絕色之姿。眉如墨畫,目若橫波,身體完美,讓嚴小刀產生片刻的心思恍惚。
淩河在沉默間起手做了個敬式,也沒有羅裏吧嗦的廢話招呼,一條大長腿直搗黃龍劈了過來!
兩人招式路數截然不同。這迥異的路數,不僅體現在平日舉手投足的性情上,吃飯內容上,甚至打架都是這樣,一土一洋。當然,淩河洋得自帶幾分妖氣,嚴總土得也很帥,絲毫不掉價。
淩河劈上一腿嚴小刀迅速後撤,躲開那淩厲囂張的一腳。
淩河迅速又是一腿,往他耳側和肩膀位置襲來。
客廳內一陣風聲鶴唳,樓梯上方的白色磨砂燈罩明明距離還遠著,不可能被淩河的腿掃到,竟都嚇得膽戰心驚,丟了魂似的左搖右擺起來!
淩河腿法極快,帶著誌在必得的怒意,肩頭騰起一片火星,今天就是要留住人。
嚴小刀抬胳膊擋開勢大力沉的一腿,眼前不停盤旋飛舞的就是淩河泛白的腳底。淩河赤腳踹人但威風不減,小腿骨砸上嚴小刀前臂的外側,讓他暗暗吃驚,這小子飯吃得多,力氣當真不小!
嚴小刀在躲閃騰挪之間,胸膛因呼吸急促而感到一陣陣氣短。
他的腳已經好差不多了,自己心裏有數,右腳雖說沒有以前那麼霸道好使,踢人可能差些,躲別人的黑腳以守代攻他還能撐得住。
淩河再一腳劈過來,嚴小刀是從這一時刻感到雙腿發軟,呼吸緊鑼密鼓開始急促。
那種感覺非常奇怪,絕對不是他腳瘸。他的腳踝與小腿明明血脈肌肉相連,然而整個下半身都像要脫環兒,脫離了頭腦意識的指揮,提不上這口氣!好像是缺氧產生出的虛弱無力感,血液裏含氧極度不足,在不停頓的運動戰中終於逼近了那條臨界線,整個身軀就如同泥牛入海、沉石入湖,讓他週身突然虛脫無力!
淩河黑眉妙目的一張俊臉,突破一片模糊的水汽逼近了他,甚至不需要顯露張牙舞爪的戾氣,麵孔仍然優雅,擺臂甩腿的身形遊刃有餘,一腳將嚴小刀逼到客廳死角。
這一腳嚴小刀要是再想躲開,就隻能躥上房頂抱住那隻晃得心煩意亂的吊燈了。
這不可能的,他即便不帶刀也不至於打輸給淩河……
嚴小刀眼底劃過一片倉促的震驚,光芒隨即遭遇一擊而碎。破釜沉舟力挽狂瀾已是有心無力,他眼瞅著淩河最後這一腳摧枯拉朽蕩氣迴腸,精準地踢中他耳側,從耳垂撩到下頜!
一陣尖銳的痛感從麵部脹起來,讓他站立不住了,腳步踉蹌往後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