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他起得太急,還沒站穩眼前就是一黑,要不是沈雁手疾眼快扶住了他,怕是要摔了。

“你急什麽?又沒鬼攆你。”沈雁不解,扶著他又坐下,還順手從他頭髮上取下來幾根幹草。

等眼前那陣黑過去後,陸穀才不暈了,他扶著另一邊的木柴堆站起來,心中直懊惱自己怎麽睡到現在才醒。

沈雁跟著他一起出了柴房,邊走邊說:“你的藥煎上了,吃了飯就能喝。”

院子裏彌漫著一股不算好聞的藥味,別人幫他煎藥這件事讓陸穀十分陌生,在家裏的時候,一旦病了要麽是熬過去,要麽自己到後院煎藥,藥味大了飄出來後娘還會罵他。

沈玄青從屋裏出來,看到那張沒血色的臉,腳下就是一頓。

昨晚他聽到了陸穀打開柴房門的細微動靜,那時心煩意亂,翻了幾個身覺著隻要人沒跑,就沒去管,況且一個雙兒被他喊進房裏也不成體統。

而對陸穀這會兒才睡醒的事,他是明白的,昨天被打破頭流了血,身子骨又單薄,一旦睡過去就睡沉了,尋常人傷風著涼都會貪睡晚起,這並沒有什麽。

見著沈玄青後,陸穀明顯露出幾分怯意,連原本要去廚房幹活的腳步都停下來。

這時衛蘭香在房裏喊道:“沈雁,去把雞放出來,不早了。”

“知道了娘,這就去。”沈雁答道,她扔了手裏捏著玩的幹草,取了廚房簷下掛的竹籃子就往後院走,臨了還看了看沈玄青,在心裏琢磨以後陸穀在他們家到底是個什麽由來。

還算有一點熟悉的沈雁離開了,讓陸穀越發不安,幾乎把對沈玄青的懼意寫在了臉上。

幸而紀秋月站在灶房窗邊往外看了眼,就對陸穀說道:“你洗把臉,飯好了進來端。”

沈玄青意識到他的懼怕,眉頭輕皺起來,但還是進了堂屋,不然陸穀腦袋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第6章

衛蘭香身子不舒坦,今日又是紀秋月給她端了飯在房裏吃。

陸穀坐在沈雁和紀秋月中間,好歹不用挨著沈玄青,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依舊微小謹慎,連筷子都不敢往外伸。

說起來今天的早飯還挺豐盛,有魚有肉,都是辦喜宴餘下來的材料,並非別人吃剩的。

農戶人家都不容易,像這樣的大魚大肉平時哪裏能輕易吃到,坐一回席根本管不上其他,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不下幾口東西,就算有剩下的,也被人搶著倒進自家碗裏端走了。

如今又是夏天,雖說快到夏末了,但天氣還熱著,東西容易放壞,就得抓緊吃了,省得壞了餿了心疼。

桌上每人都有一碗雞湯,這對陸穀來說可謂是受寵若驚,心中越發迷茫。

沈家買他應該是想出口氣,可從昨晚起,沒打過他也沒罵過他,給他飯吃,甚至今天還給他一碗油亮香濃的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