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隻得將這口惡氣忍了,開始搬起東西,碗筷不是什麽稀罕的,他幹脆把鐵鍋從灶上搬了下來,這好歹能值點錢。
陸穀依舊躲在柴房裏,聽著外麵翻箱倒櫃的聲音,還有幾個漢子砸門摔碗,吵吵嚷嚷說陸家連個值錢物件都沒有。
陸大祥和杜荷花攔著這個擋著那個,哭叫不已。
最後還是包誌儒出麵喝止亂摔東西的人,說讓他們搬東西抵債,不是土匪強盜來搶砸的,總不能把陸家飯碗都砸光了,清溪村的漢子這才收斂了。
陸穀這會兒回過神,腦子能轉動了,聽見後娘的聲音卻是一抖,等沈家人走了,杜荷花一肚子火沒地撒,肯定會拿他出氣。
他往幹草堆裏縮了縮,跳河是他做過最有骨氣的事,可一旦那股子決然的心勁過去,就再也沒了尋死的勇氣,他隻覺得疲累,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苟延殘喘多久。
當真是好的不來壞的來,杜荷花邊哭邊罵進了柴房,她擋不住那些搬東西的漢子,還被推得一個踉蹌,心裏頭那個恨啊,就想起陸穀來。
“你個喪門星害人鬼,你怎麽不去死!”她抽出根木柴就往陸穀身上招呼。
陸穀下意識想躲,可聽到那個死字,眼裏最後一點光就散了,他垂下頭不言語,任由杜荷花毒打。
以往隻在身上招呼的棍子來到了頭上,陸穀被一棍打蒙了,耳中嗡鳴不已,等那股眩暈感過去後,他察覺到有什麽從額角流下來,很快臉頰就一片濕潤。
恍惚中他聽到了衛蘭香怒氣衝衝的聲音,說這些東西折舊了變賣,加起來連十兩銀子都沒有。
聞言,杜荷花扔了手裏的木棍,走出柴房就叉腰指著衛蘭香破口大罵,罵了沒兩句竟耍起無賴,非說沈玄青佔了陸穀便宜,一定要沈家給她個說法,一個東西都不準帶走,還得賠陸穀被淫了的錢,不然,她就在十裏八鄉把這事抖摟出去,讓沈家沒臉做人,沈玄青個淫棍以後也別想娶妻娶夫郎了。
她說話太過粗俗下流,紀秋月急忙拉了小姑子沈雁出去,免得被這些話辱了耳朵。
衛蘭香哪裏能讓兒子背上這汙名,不娶陸文了,以後還要給沈玄青再找門好親事,決不能被潑髒水毀了名聲。
看熱鬧的人多少知道是杜荷花狗急跳牆了,滿口胡說起來,可就算是流言謊語,一旦傳出去了,也是能中傷人的。
沈家人正著急要爭辯,誰知扶著門從柴房裏出來的陸穀先開口了。
他看了眼杜荷花,接著是陸大祥,又看向院子裏其他人,說:“我跟沈玄青,連話都沒說過一句,更沒有別的。”
陸穀聲音不大,因為又挨了頓毒打不免有些虛弱,可他一出來就頂著滿頭滿臉的血,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也都聽到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