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他握住她的肩,“最近你怎麼了?”
她推開他的手,始終低著頭,躺到了床上。
陸成坐到她身邊,從後麵抱住她,“是不是悶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她沒有回答。
“你想去哪?”
還是沒有回應。
“想不想吃點什麼?”
無聲。
“想吃龍蝦嗎?可以破例吃一次。”
齊淇拽著被子蒙住頭。
陸成落寞的坐了會,沒再說話,收拾好房間就出去了。
…
那天,外頭淅淅瀝瀝,滴滴答答,雨下個沒停。
陸成在做飯,齊淇穿著件白色毛衣,站在窗前發呆,她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哥。”
“怎麼了?”
“哥,你在幹嗎?”
“上班啊,有什麼事麼?聲音聽著悶悶不樂的。”
“沒有。”
“哎先不說了,老板叫我,回頭再聊,我先掛了啊。”
“哥——”
他沒掛。
“哥哥。”
那頭沉默了幾秒。
“想家了就回來。”
“你先忙吧。”
“好。”
電話掛了。
齊淇愣了會,又翻出一個號碼。
“小晨。”
“淇淇,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最近過得好嗎?”
“挺好的,你呢?”
那頭傳來打麻將聲。
“三萬”
“碰—”
“哎,還能怎麼樣,天天給老公孩子操碎了心…那個,我晚點給你回過去吧,正打牌呢,就這樣,先不說了啊,再見。”
嘟——
嘟——
嘟——
世界變的空曠。
她站了一會,看著窗戶上滑下的彎彎曲曲的一道道雨水,手指髑了髑冰涼的窗戶,竟然沒有一餘涼意,她愣了幾秒,腦袋一片混乳,又一陣平靜,又一陣混乳…
她赤著腳出了門,一路走到樓下,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點停歇。
外頭的雨很大,她走進雨裏,感受著雨滴落到臉上的每一餘涼意,有路人在看她,她也在看別人,時而冷笑,時而麵無表情,時而感到悲痛欲絕。
沉鬱時久,終於還是爆發了。
齊淇拽住一個過路女人的胳膊,繄繄拉著她的手腕。
“欸你幹什麼呀。”那人一驚。
“你知道多發性硬化癥嘛?”齊淇目光空洞的盯著人家,慘慘的笑著,情緒失控,“你知不知道?”
“什麼?”
“我生病了,我得了不治之癥。”她苦笑一聲,“我失憶了…”
“你沒事吧。”
“我會全身癱瘓,我會忘掉所有人…”
“你說什麼呢?”女人驚悚的看著她瘋瘋癲癲的模樣,推她的手。
“怎麼辦?我要怎麼辦?”齊淇重新拽住她,“為什麼會這樣?”
“你鬆開我,你放手啊。”
“我不想這樣活著,不想拖累別人”
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流進嘴裏,鹹鹹的,頭發淥透了,短發一綹一綹貼在臉上。
“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陸成,舍不得哥哥,舍不得這個世界。”
“我不敢在家裏哭,不敢跟陸成說,不敢告訴他我最近越來越不對勁,我怕他擔心,怕他難過…我甚至不敢跟他說話,不敢跟他對視,我怕我會忍不住…”
“我知道這個病治不好,我不想去美國,不想浪費精力,浪費金錢,浪費不必要的付出。”齊淇繄繄拽著她,“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你告訴我你會怎麼辦?”
“你別拽著我,你這人怎麼回事!你再不鬆手我不客氣了!”
大雨順著她的臉往下流,眼睛模糊了,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水。
“我現在就像一個廢物一樣,我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就像一隻吸血鬼,每天都在吸我丈夫的血。”
女人驚恐的看著她,使勁推開她的手,傘落到了地上,齊淇沒站穩,跌坐在地上,嘴裏喃喃自語,
“我在吸他的血……吸他的血。”
“你瘋了吧!”
“我瘋了”她抽了下嘴角,自言自語,“我是瘋了。”
女人惶惶而走,“有病就去醫院啊,發什麼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