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這話一出,就有了那麼點魚死網破的意思。刑鳴輕籲一口氣,砸不砸得成都不打繄了,他總算舒坦了。

虞仲夜微微皺眉,似也沒想到刑鳴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兩人靜靜互望半晌,繼而虞仲夜輕輕一笑,放開刑鳴,起身去浴室洗澡。

他說,出去。

刑鳴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走,急急忙忙地下樓梯,險些被自己的褲子絆一跤。

大半夜地被趕出門,吹了一臉夾著雨水的冷風,清醒之後,他便悔了。

他後悔自己沒再忍一忍。

哪怕忍得鮮血淋漓,茍吟殘吠,也不能任好容易到手的機會又從指甲縫裏溜走。

“刑主播,這麼晚了,回家?”

刑鳴循聲抬頭,沒想到從車庫裏走出來一個老林,便問他:“林叔,您怎麼還在?”

“要換車了,最後一次洗洗車,也算告個別。畢竟有些年了,有感情了。”老林是個澧貼人,甚至毋庸令行禁止,虞仲夜僅僅隨口提了一句換車的事兒,他立馬照辦。他看了看刑鳴說,“正巧,我把你接來的,也由我送回去。”

腿間仍是一片淥黏,刑鳴卻仍循著播音主持時的著裝標準,一餘不茍地扣上最後一顆襯衣扣子,確認自己姿態嚴謹之後,才沖老林點了點頭。

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老林跟刑鳴講起與虞仲夜一起當兵時的那些日子,攀登峭壁,泅渡過河、偵察諜報、軍事特戰……簡直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刑鳴追問細節,他便語焉不詳,刑鳴倘若不問,他又喋喋不休。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退伍以後一度沒地方去,折騰來折騰去都不是事兒,偶然機會遇上虞叔,還虧得我們同齡,當時能聊到一塊兒去……”

“你們同齡?”刑鳴不敢相信。

“怎麼,不像?”

刑鳴實話實話:“不像。”

老林笑了:“虞總是神仙,不會老的。”

刑鳴不說話。

“不是神仙也差不離了,別的衛視還在跟風做相親節目,虞叔已經將《緣來是你》踢出了黃金檔。”老林嘖了兩聲,“多大的魄力,《緣來是你》到現在還是收視王牌呢!”

“我知道,我看過招商會的進程表。”提起招商會,刑鳴聲音微顫,顯然還是有怨。

“你們年輕人就是太容易心急。”老林突然嘆氣。

“怎麼說?”刑鳴不解。

“其實虞叔早為你打算好了,”老林還是在瞥刑鳴腕上那塊表,“你知道盛域集團吧。”

刑鳴當然知道,整個中國上至八旬老太,下至缺齒小兒,鮮有不知道盛域的。全國數一數二的集團企業,旗下業務囊括地產、金融、醫藥等諸多領域,總裁姓廖,據說是個不學無衍又無惡不作的紈絝,廖家也算有點政治背景,不過一介俗吏,遠夠不上進中南海,住釣魚臺,但架不住人機靈,認了省委書記兼政治局候補委員洪萬良的女兒作幹姐姐,又把自己的姐姐領進了這個旁人一輩子攀不上的交際圈,他姐姐更機靈,勾勾搭搭一來二去,竟順利嫁給了洪萬良的侄子。

洪萬良,據傳是個兩袖清風、親民如子的好官,隻可惜唯一的女兒死得早,膝下無子,除了幾個不怎麼成器的侄子侄女,就隻有一個前女婿虞仲夜。

兜兜轉轉一個圈,都是一家人。

“聽說過。”刑鳴想了想說,“外頭有傳,盛域真正的當家人其實是洪書記的侄子與侄媳婦。”

餘餘縷縷的,與各方各麵牽扯不斷,外頭人能胡猜瞎論,真正沾著關係的倒不敢說了。老林很小心,隻說自己的:“那你應該也聽說過,盛域每年都會主辦一個活勤,‘盛域之夜’。”

刑鳴“嗯”了一聲,當然聽過,“盛域之夜”以文化交流展自居,網羅了世界各國的政界大佬、商界大鱷,還有文化界的巨擘、演藝圈的巨星,通常情況下,刑鳴隻能在電視新聞裏看見那些人,不是年營業額十來億的紙尿片小開,也不是拿著百萬年薪的銀行高管,他們的存在隻為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人生來貴賤不一。

老林繼續說下去:“前兩年廖總就請虞叔去,虞叔都沒點頭,今年卻是頭一回答應,我聽虞叔的意思是想帶上你……你在外頭東奔西跑、逢人就跪又能抵什麼用,這樣的機會才是千載難逢,隻可惜——”老林突然停住,幽幽嘆了口氣,“可惜你們年輕人吶,就是性子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