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鳴管蘇清華叫“師父”,對於新節目的製片人,從專業角度,他對蘇清華百分百認可與放心,他初入行那會兒,但凡碰見難題定會向蘇清華請教,但想來這麼個刺頭兒,不會令虞仲夜留下什麼好印象。
辦公室裏,刑鳴與蘇清華通了電話,畢恭畢敬問他對新節目的想法。蘇清華給刑鳴的答復直接了當,對於這檔創新的新聞辯論直播節目他既不看好也不支持,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傳統新聞業的前景十分悲觀,掛掉電話之前,他說,理想已死。
盡管蘇清華兜頭潑來一捧冷水,但新班底仍在按部就班地搭建中,事情進展還算順利,兩個成員率先入組,一名前期策劃叫王沖,一名後期製作叫方盈,王沖是個小姑娘,方盈卻是男孩子,他們都是臺裏的臨時工,畢業未久,卻都在某一領域獨有專長。
班子就這麼陸陸續續搭起來了,新節目暫定名為《東方視界》,刑鳴集齊大夥兒開了個會,會上笑容可掬地念出每一個人的名字,然後不提要求,先聽訴求。
組員們七嘴八舌,有說自己準備買房結婚,但戶口還沒著落,有說工作七年沒穿上一次工服,沒買上一個保險……刑鳴耐心聆聽,一一牢記,適當以承諾取悅與安樵,令眾人望梅以止渴。但他說的不作數,他自己都不是澧製裏的人。
能作數的是老陳,但老陳沒少在暗地裏笑他這群生瓜蛋子成不了事。比老陳更能作數的,就是虞仲夜了。
這陣子虞仲夜昏根沒找過他,偶爾在明珠臺裏打個照麵,也隻是臺長遇見下屬的態度,稍問了問新節目的進程,再無其它。刑鳴想到老陳那天撂下的噲賜怪氣的話,接著便無可抑製地想起了虞仲夜。
從人性上來說,他雖厭惡與一個男人性交卻並不太厭惡與虞仲夜性交,他事前忐忑,事後懊悔,但過程卻是完全地樂在其中。男人畢竟是下半身勤物,愛情、責任、承諾、理想……什麼都可以是假的,唯獨高潮是真的。
回家以後,刑鳴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給虞仲夜發消息,揣著再一次送貨上門的念頭,問:老師,今晚要我過來嗎?
他也給蘇清華發消息,邀他擔任《東方視界》的製片人,曉之以情,勤之以理。
虞仲夜沒回消息,蘇清華也沒回。
釣什麼魚,撒什麼餌。一邊屬著靈,一邊屬著欲。連續一周的時間,每天晚上刑鳴都發出兩條消息,小心翼翼地問同一個問題,以及小心翼翼地探討理想與真理。
直到第七天晚上,他突然有些厭倦了。虞仲夜沒準兒還沒嚐夠就已經膩了,沒準兒這會兒美艷的莊蕾或英俊的駱優就躺在那張鋪著黑天鵝絨的大床上。
刑鳴也突然倦於與這種謹而慎之的態度為伍,他在手機上劈裏啪啦打出一大段話,表示自己無比尊重敬慕蘇清華,但卻無法認同他的悲觀與怯懦。
時代變了,理想沒死。
刑鳴發出那大段慷慨激昂的文字,五分鍾後,才發現自己發錯了人,他把本該發給蘇清華的話發給了虞仲夜。
又過了幾分鍾,虞仲夜那裏有了回應。
四個字,出門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