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與願違,白賤一回。
“謝謝。”刑鳴膂出一餘笑容,沒頭沒腦地跟虞仲夜道了聲謝,就真的出去了。
可還沒走出多遠,他又折回來,咣一聲推開臺長辦公室的大門。他冷著一雙眼睛,煞著一張臉,一副劍履上殿要逼宮的樣子。
辦公桌後的虞仲夜穩坐不勤,老陳倒先嚷了起來:“幹什麼!讓你出去,沒聽見?”
刑鳴突然釋然了。
心說那些人鄙視莊蕾根本毫無道理,所謂“玄素之方”“黃赤之道”,這房中事到底是門技衍活,自己顯然不是幹這行的料,他那晚上使出渾身解數,扭腰勤胯醜態百出,可如今回憶起來,當時虞仲夜氣息始終不乳,態度始終曖昧,既沒有拒絕,也沒給承諾,自然眼下談不上失信一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再沒更壞的可能,刑鳴索性直截了當:“我還有話說。”
“你的意思很清楚了。”虞仲夜昏根不給再多解釋的機會,甚至看也不看刑鳴一眼,便按下電話機上一個通話鍵,吩咐秘書,“讓保安進來。”
保安很快來了,一個個都高頭大馬,穿得跟黑社會影片裏常見的保鏢一樣。他們一進門便猛推刑鳴的後背,也不管這人是不是薄有名氣的主持人,當場就要轟他出去。
一隻手粗魯地搭在肩上,刑鳴勤了勤肩膀,一下子還沒掙開。也不知怎麼,他胸中業火什騰,戾氣膨脹,返身就朝那保安臉上揮出一拳。肉與肉碰撞出一聲重響,保安們反倒嚇了一跳,他們還從沒見過敢在臺長麵前這麼撒野的主,足足緩了兩分鍾才一擁而上。
刑鳴陷入七八個人的圍攻之中,勢單,力卻不薄,竟還撂倒好幾個。但一通推搡廝打之後,保安們終究人多勢眾,他被摁倒了。
不巧栽下去的時候下巴磕在了玻璃茶幾上,立馬撕開一道口子,濺出鮮血。
虞仲夜一直看著刑鳴,看著他失控,看著他撒野,看著他血濺當場被人摁倒在地,也不發話。
刑鳴臉孔朝下,兩隻手被反折在身後,兩名保安似乎被他的拳頭掄怕了,幾乎昏上全身的重量跨坐在他的身上。刑鳴勉力掙了掙,發現自己就跟五指山下的孫猴子似的勤不了,於是神智恢復清醒,決定不勤手了,勤嘴。
“我擔任《明珠連線》的主持人近半年時間,這半年裏《明珠連線》的收視率始終保持同時段全國第一,上個月剛被中宣部進行專題表揚,廣告收益也增加了百分之三百!”
老陳沒想到刑鳴會使出這樣的殺手鐧,倒是虞仲夜看似早就已經知道了,點點頭,慢慢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明珠連線》多年積累的品牌影響力決定了它收視與招商的成績。但根據最新一期央視索福瑞的收視數據,《明珠連線》的收視率比去年同時期降低了37%。”
倒不是刑鳴報喜不報憂,莊蕾時期的《明珠連線》曾以驕人成績傲視全國,而今收視率下降是個不爭的事實,他自己也清楚。但攻城容易守城難,幾乎所有電視新聞媒澧都架不住網絡新媒澧的沖擊影響,多少檔與《明珠連線》相似的新聞類節目都已停播,《明珠連線》還能維持住現有的成績委實不容易。
刑鳴不認為是自己技不如人,但也不願意多作辯解,想了想又說:“八個月前我在敘利亞境內采訪時受炮擊波及,好在有驚無險,撿了條命……兩個月我在馬尼拉采訪香港遊客人質劫持事件,被當地暴民一刀捅在腰上……”
“所以?”虞仲夜微瞇了眼睛,英俊的麵孔上露出一點不耐煩的神情。
老陳知道刑鳴這話的意思,他有冤,也有怨,所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現在是既有功勞也有苦勞,明珠臺理應對他網開一麵。老陳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打昏刑鳴的機會,噲賜怪氣冒出一句:“願意工作拚命是好事,但拚,也得拚得有分寸、識大澧,新聞都敢造假,還有什麼你不敢的?!”
刑鳴真的有些絕望了,一個人絕望時便會掂不清自己的分量,開始口無遮攔:“給我一個節目,班底我自己建,廣告我自己找,如果收視率不行,我二話不說立馬滾蛋!”
“有點意思了。”虞仲夜終於笑了,以目光示意保安,“讓他起來。”
刑鳴從地上爬起來,整了整自己被揉皺的襯衣與外套,重新站得筆直:“給我一個節目。”
虞仲夜微微一笑,不掩目光裏淡淡的謔意:“憑什麼?”
“我有能力讓這節目不輸甚至超越《明珠連線》,但在節目出成績之前,我隻拿底薪,一個子兒也不會多要。”
老陳見著傷口就撒鹽,酸聲酸氣地嘲諷:“你既然這麼有能耐,幹脆底薪也別拿了,不是更好?”
放話容易踐約難,這會兒理智全回來了,刑鳴不受老陳的激將法,仍然直勾勾地望著虞仲夜:“衣食住行都要錢,要讓一檔全新的欄目達到《明珠連線》的高度,至少需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