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見他還不知悔改,都不知道要說他什麼好了,隻能唉聲嘆氣道:“你啊你!你讓老夫說你什麼好,小公子是陛下的所有物,自然是陛下給他什麼,他就得接受什麼,實在沒有你為他打抱不平的份。你卻偏要反陛下的意思來做,這跟捋老虎須有什麼區別?”
柳淵大言不慚道:“可是小公子並不是一件物品,他是個活生生的人,陛下限製他的自由,是不是太不把他當人看了?”
禮部尚書被他這話嗆了一下,氣得結巴道:“你、你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罪臣之子?尹璁他族人犯下弒君的滔天大罪,早該隨著族人流放邊疆的,是陛下仁慈,才許他留在京中,他的性命都是陛下留下來的,陛下收走他的自由怎麼了?不說他是罪臣之子,就算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陛下要他如何,他還能抗旨不成?”
柳淵聽了禮部尚書這番在他看來是愚忠的話,苦笑了一下,看來這盛世的官場終究不像他想的開明,可以讓他肆意地發揮。如果當一個賢臣,也要看著帝王的臉色做事,那就沒什麼意思了,這官他不做也罷!
他兀自給自己倒了三杯酒,敬向禮部尚書,一飲而盡後,他作揖道:“學生不才,辜負了大人一番教誨,還請大人珍重!”
禮部尚書聞言,眼皮一跳,連忙問道:“你、你這是何意?”
柳淵闊達道:“既然陛下不喜學生,那學生便不做這官了,不日學生便會跟陛下辭官,大人也不用為學生擔憂了!”
禮部尚書大驚,急忙勸道:“柳淵,你莫要沖勤,陛下將你發配南州,也許隻是一時之氣,以後說不定還能調回來的,你若是辭官,那就真的是毀了自己的官途啊!你想想,你苦讀十數年書,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入仕,為家門爭光嗎?你要是這樣意氣用事的辭了官,怎麼對得起你族人的期盼?
你可知,你一旦辭官後,以後再想入官場,就難比登天了啊!而且你敢保證,陛下不會再為難你嗎?你一旦沒了官職在身,就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官,都能給你使絆子,你真的能忍受嗎?”
柳淵爽朗地笑道:“男兒誌在四方,不一定非要當官,學生辭官後,可以周遊天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難保百年之後不會成為一番美談?若是再不濟,學生回故鄉繼承父輩衣缽,做個生意人,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大人無須為學生的前途擔憂。”
禮部尚書還想勸他什麼,可柳淵去意已決,他說再多也無用,最後隻能重重地嘆一口氣,為柳淵的風骨,也為官場的無奈。他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對柳淵舉杯道:“既然如此,那這杯酒,就算老夫提前為你踐行吧。”
柳淵莞爾,也舉起酒杯跟他一碰,說道:“學生謝過大人這段時間的厚愛,還請大人以後多加保重!”
這晚柳淵跟禮部尚書的對話,自然也沒逃過幹德帝的眼線。當幹德帝從影衛那裏聽了柳淵說的話時,他冷冷一笑道:“好一個柳淵,居然把自己的私欲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朕的人還翰不到你來惋惜,尹璁該如何是朕說了算,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既然你要辭官,那朕就由得你去,也省得朕為了將你趕出京城,煞費苦心地想理由。”
第二日上朝的時候,柳淵果然當著朝中文武百官的麵提出了辭官,在眾位臣子驚詫不解的目光中,他坦滂滂地說道:“……臣離家已久,家中父母年邁多病,無人照顧,為避免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遣憾,臣想懇請陛下讓臣辭官回家奉養父母,請陛下看在臣一片孝心的份上,同意臣的請求。”
朝中百官中不乏對柳淵才幹青眼有加的,還想著哪天能從禮部將人挖到自己手裏來培養,沒想到柳淵這才入朝為官幾個月,就要辭官,這教他們如何不吃驚?
柳淵主勤辭官這件事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們之中有的為了能入朝為仕,不知花了多少年來念書,考了多少次試,才終於如願以償。所以他們不知有多羨慕柳淵的才華,年紀輕輕就能考取功名入仕,可以說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沒想到柳淵說辭官就辭官,就跟他考取功名那樣輕描淡寫,不禁讓他們懷疑對柳淵來說,參加科舉當官是不是隻是有錢公子的一場人生遊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