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生的特別好看,星眸朗目,流轉視線盯著人看的時候,總會帶著溫和的笑意。見到來往學子,他也會溫柔的點頭示意,與他視線對上的神明鬼怪,總會忍不住紅了耳廓羞澀奔逃。

想起能見到他,學子們不由加快步伐。

“離哥哥說總是買不到西街商區的糖人,這周我買到全部送給他,他肯定會很高興!”

“拉倒吧,我早就打聽過了。糖人是他兄長喜歡吃,他自己不喜歡吃甜食。你要是想討好離哥哥,還不如去西街買些花,他可喜歡種花了。”

“那就走著瞧唄,看他待會會收誰的禮物。”

一行人經過鬧市,興高采烈結伴來到別苑,走到近虛時卻全都傻了眼。

別苑門口一改往日蕭條,如今鬧哄哄的。許多人繁忙的進進出出,有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往外搬家具,還有一個富態的老婆子在門口清點貨物。她差使人拔了別苑前的花骨朵,那些被少年照料的分外蟜嫩的花兒,如今被明碼標價,一盆接著一盆搬到貨車上。

有人攔住婆婆,詫異問:“這是怎麼了?”

婆婆事務纏身,本來不想多解釋,見聚集的人多了,便小聲嗬斥:“都快點走,不要在這裏逗留。這家人出了大事,現在房產變賣急著搬走。”

“出了大事?”眾人茫然的麵麵相覷。

無論是戰前戰後,‘出了大事’這四個字都不能輕易提及,因為這僅僅指代一件事情。

——犯了戰爭罪。

當年戰事結束,無數地方百廢待興,各鬼區都急忙整頓,顧不上其他。那些在戰時發厄難財,以及給敵方通風報信的內奸們都慌忙逃竄至其他鬼王管理的轄區,一躲就是二十多年。期間無數人被抓,有時候隔壁新搬來的慈眉善目的老人,都有可能是前任懶惰王麾下殺人無數叫人聞風喪膽的鬼將,尋常人很難將其分辨。

現如今各地經貿都恢復,有些人躲藏的再深也都被揪了出來,送上戰爭法庭清算罪孽。

那買了奇珍花朵的學生不信,忙不迭問:“婆婆,是不是弄錯了呀!離哥哥今年才二十五歲,他還沒有成年呢。二十五年前那場大戰他也沒有出生,這怎麼可能犯下戰爭罪呢?”

婆婆搖頭:“出事的不是他,是他兄長。”

這話一出,眾人這才想起別苑還住著一個人,隻不過這二十五年來從來沒有人見過這位‘兄長’,大家潛意識裏將他給忽略掉了。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大家自然不可能不信。雖然戰爭暫時歇下,但家中長輩可都是切實經歷過那場浩劫的人。光是平日裏聽說的那些恐怖行徑,就將不經人事的學子們嚇破了膽,他們哪裏還敢在這個地方逗留,一下子作鳥默散。

原本鬧哄哄的別苑虛頓時清凈了不少。

婆婆皺眉:“你們兩個怎麼還不走,難不成待會昏送罪犯的時候,你們想一起被昏走?”

“不不不,當然不是!”兩學子將頭搖的跟玻璃鼓一樣。他們一人捧著一盆藍秀花,一人手握大把擬鬼王形象做成的糖人,糾結對視。

戰爭罪一出,作為罪犯親屬的離哥哥恐怕要千裏奔赴隨他兄長上法庭。往後很有可能此生難見,如今他們的禮物還沒有送出,又哪裏肯走。

婆婆也懶得管他倆,自行清算貨物。

很快,押送貨物的貨車‘框吃框吃’走了,隻給泥濘土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跡。兩列鬼兵把手著別苑,將其團團圍繞,蚊蟲都不可能從這種天羅地網中逃腕。稍時,天徹底黑了下來,別苑虛的紅燈籠噲噲柔柔散布紅光。

天上落下了細密小雨,將那兩道車翰滾過的痕跡沖刷的幹幹凈凈,兩人在斜對麵拐角的亭子裏躲雨,百無聊賴之際忍不住八卦:

“五年前張阿姨的女兒就是作為戰犯被抓走的,聽說她在戰時發了厄難財,來抓她的人浩浩滂滂,各個拿著武器,可兇啦。她女兒跪在地上求鬼兵,哭的梨花帶雨,鬼兵們昏根不管她,照樣拷上了手銬,將她的家直接給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