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朝中文武百官也能像他們這樣一條心,哪裏還有這麼多糟心事?恐怕他現在還在衙門中整日飲酒偷閑,被知府提著耳朵踢著屁股罵呢。
想到此處,他心下黯然。搖了搖頭,將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置之腦後,他便重新問起正事:“為何要等到明日?我能破開那樹妖的法術,現在就可以直接帶你們殺進去!”
徐彬直接搖頭:“今夜不出意外的話,黑山老妖會派手下來搶奪聶小倩的金塔。那群蕃僧還在與我們虛與委蛇、相互試探,今夜我們會暫且合作禦敵,以探清雙方的虛實。”
見燕赤霞聞言精神大振,徐彬立刻提醒:“今夜的戰場是我們的,燕前輩您不要出戰,隻需守好聶小倩的金塔,不讓歹人有機可乘便是。”
見燕赤霞猶豫著點頭應許,他繼續說道:“明日日出之時,我們就會帶著聶小倩的金塔假裝撤離。到那時,那群蕃僧就會圍攻於您。
“那蕃僧之中,有一人的手段可以發現方圓二十裏內的風吹草動。所以我們不能靠得太近,也無法探查此處的戰況。這是最麻煩的。
“所以,您需要表現出苦戰不敵的樣子,向我們離開的方向撤離。對方隻要不傻,就必然會在沿途設下埋伏。但我可以承諾,隻要您見到我時,還沒死透,無論是斷手斷腳還是髒器破損,哪怕隻剩下一口氣吊著,我都能將您治愈。”
燕赤霞聞言,驚訝地看著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對方臉上隻有溫和的笑意,但那笑意的背後,卻是無比的自信。
他朝堂沉浮數十載,遇人無數,練就了曾令他頗為自得的識人之能。他能闖出“辣手判官”的名號,靠得不僅是剛正不阿的性子和一身的功夫,更是他識人的本事。
這樣的表情,他不是沒見過。每一次見到,都沒有事不成的。由不得他不信。
燕赤霞聞言點頭,想了想又問道:“為何要這麼麻煩?明天直接殺進對方的老巢,不久行了?”
徐彬笑著解釋:“我們不在對方預設的戰場上開戰,那樣未知的風險太多了。”
見燕赤霞咀嚼著這句很“現代”的解釋,他繼續說道:“這個方案雖然麻煩,但卻安全。首先,我們不會按照對方設想的路線撤離,而是會自選一個方向,走出一定的路程後,再突然轉向。回來的時候,也會這麼做。這樣一來,他們的埋伏就對我們無效了。
“而且,我們有自己的手段,類似您的禦劍飛行,趕路的速度會遠超他們的預期。這樣一來,他們沒有了緊迫感,為了保留實力,就不會不惜一切和您拚命。您麵臨的危險也會大幅降低。
“隻要您不被他們詭異的能力限製甚至直接……堅持到見到我們,就能安然無恙。所以今晚,您在保護聶小倩金塔的同時,也要用心觀察他們的能力。他們肯定不會使出全力,但一個人很難同時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戰鬥方式。”
……
平日裏喧囂無比的郭北縣,在大洋洲隊的安東尼斯·奧爾兩梭子幹掉了十幾名賞金客和幾名本隻打算做個樣子的捕快後,就徹底歸於寂靜。
幾乎所有人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門,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風吹草動。
隻有縣衙後門,偶爾會傳出馬兒的鼻響聲、叮呤咣啷的摔擊聲,以及惱怒而恐懼的低嗬聲。
十幾分鍾後,兩駕馬車疾馳而去。十幾名衙役,看著試圖上車卻被縣令一腳踹下來的師爺,猶豫了片刻後,就一哄而散了,隻留下師爺一人,坐在縣衙後門的青磚地上發呆。
縣城中唯一的客棧,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成了全縣的禁區。
縣內的人都知道,半個時辰前,來了一夥衣著古怪的藩人,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並占據了客棧,將所有客人都轟了出去。
這個消息沿著街坊向縣城外圍迅速擴散。很快,縣城外的人就得知,縣裏來了一群全身慘白或漆黑的冤死厲鬼,他們見人就殺、見小孩就吃。
但隻要你緊閉門戶,聽到敲門聲時千萬不要開門;而是要跪下來,邊磕頭,邊申訴自己被貪官汙吏害得多慘,最後再說明日盂蘭盆會,定會為他們奉上一份供奉,就能幸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