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呂布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路,董太師固然是救國救民,但自己這般犧牲,又是否值得?
董卓送了王允出去,回頭發現呂布竟還傻站在廳裏。臉上神色還頗有些猙獰。
心知這義兒還是不滿自己將未過門的妻子贈與他人玩樂,董卓的麵色頓時一沉,揮手道:“奉先也別傻站在此處了,先退下吧。”
董卓連叫幾聲,呂布才回過神來,勉強施了個禮退下。
待他走到門口時,背後忽然傳來董卓的聲音,“且慢,你待會可去一趟司徒府。”
呂布心頭一喜,連忙轉身聽候吩咐,心想義父畢竟還是心疼自己,想是回心轉意,讓自己去追回貂蟬。
董卓叫住呂布,隨後吩咐道:“我那兄弟王司徒可是答應了送我一匹大宛寶馬,外加十名美姬。我兒辛苦一下,跑一趟司徒府,將這些物事送到我處吧。”
說罷,董卓拍了拍肚子,打了個哈欠道:“我倦乏了,奉先領回馬匹美姬之後就交給下人處置,你便不用親來複命令,也回去休息吧。”
呂布如遭雷擊,呆在原地,直到董卓回去內室歇息,他才如夢初醒。
從太師府走到司徒府的路上,呂布一直恍恍惚惚,如同夢遊。
男子漢大丈夫,生於世上就該活得抒情快意,自己明明已經是大漢奮威將軍,封爵溫侯,但卻要將快過門的妻子送給一個老者玩弄。
這還不算完,他呂布還得上門去討要對方送給義父的東西,簡直像是在用未來媳婦的身子在換錢財富貴。
走到司徒府門口,呂布勉強壓下憋屈的怒氣,向門口軍士說出了此番過來的緣由。
還好,王司徒在回府之後,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那守門軍士聽聞是溫侯呂布,立時請其少待,然後指揮下人牽出了一匹大宛寶馬,以及一車廂的美姬。
不用直接麵對王允,呂布竟然不自覺地鬆了口氣,他將大宛寶馬和美姬送到太師府後,一刻也不想多待,交接完畢後立刻告辭。
由於心頭氣惱,加上對太師府內路徑不熟,呂布一時走錯了路,抬眼看時已經走到夥房之後,他狠狠地一跺腳,便待轉身離開。
就在此時,一陣爭吵聲傳入了呂布耳中。
“你們這些肮髒小人,不是知道欺負老百姓,就是欺負阿貓阿狗,可還有半分廉恥嗎!”
本待不去理會,呂布聽到這句話後,心頭卻是一動。
他從小喜歡動物,又討厭欺男霸女之行徑,聽得這句話正氣凜然,想必此人必是好漢子,不由起了好奇的心思。
走到夥房後院,呂布便看到了這樣一個情形。
後院裏有兩批穿著廚役裝束的人在對峙,其中一批已經鼻青臉腫,隻是仗著人多還不肯退卻,一個個惡狠狠地盯著對麵。
對麵隻站著一人,看上去大約十八、九歲年紀,神情堅毅,目光炯炯地掃視對麵,這人懷裏還抱著一隻半大的土狗,可憐巴巴地小眼神瞄著救星,縮在他懷裏瑟瑟發抖。
目睹此情形,呂布一下子回想起自己小時候飼養的動物來,其中便有一隻這樣的土狗,與自己感情甚好。在離開家鄉之後,也不知道那小家夥後來怎樣了。
觸景生情之下,呂布已經對這個年輕男子大生好感,當下走上前沉聲道:“都給我停手,我乃董太師義子呂布。你們因什麼事爭吵?”
看到呂布這般有如天神的身軀走來,那幾個結夥的廚子頓時有些腿軟,但隨即眼珠子一轉,其中一個機靈些的已經跳將出來,叫苦道:“溫侯大人來得正好,這個姚遠目無餘子,存心挑事,請溫侯為我們做主啊!”
聽到對方汙蔑自己,那叫做姚遠的青年毫無懼色,隻是臉上露出不屑之意。
呂布對這些人毫無好感,隻是冷哼道:“他如何挑事?”
那機靈廚子一看有門,連忙告狀道:“我們幾個平時為董太師做菜辛辛苦苦,偶爾在外邊捉條狗子來吃,卻被這臭小子奪去,還汙言穢語地罵我們!”
呂布看了一眼姚遠,那叫姚遠的青年走上一步,一雙大眼盯著對麵幾個廚子,冷聲道:“對麵離人巷的王大伯孤苦老人一個,唯獨養了這條小狗作伴,既是看門,又為夥伴,感情深厚直如家人一般。你們為貪這點口腹之欲,竟然就去將小狗偷來想殺吃了。那王大伯傷心欲絕你等可曾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