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本來有些已經打算跟隨呂布的人也不由停住了腳步，開始考慮跟著這樣幾個早有預謀的陰謀家是否有好下場。
曹性見狀，心頭暗自滿意，他正打算再說一番話來穩住那些搖擺不定的人，卻忽然感到一陣風從胸前刮過。
涼風刮過之後，曹性瞪大雙眼，滿臉恐懼地看著自己的胸口，那裏不知何時已經插上了一根方天畫戟。戟尖透胸而過，從後背穿出。
沒有人看清這根長長的畫戟是怎樣刺穿曹性胸口的，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呂布麵無表情地緩緩走來，伸手握住了畫戟的尾端。
曹性發出一聲慘呼，整個人忽然升起，原來是他被戟穿透，呂布單手握著另一端向上一揚，將他舉在了半空中。
“你可以盡管罵我，但我呂布絕不容許你侮辱我的好兄弟！”
發出如此冷酷的宣言後，呂布劍眉微抬，殺氣的目光看向呆立一旁已被嚇傻的成廉。
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處境不妙，成廉發出一聲嘶吼，轉身便開始沒命般地逃跑。
這一跑，他就真的丟了性命。
根本沒有多想，呂布那握著畫戟的手掌一縮再朝前一遞，丈許長的戟身從曹性身軀裏劃過，戟尖毫無阻礙地再次發威，又將成廉刺穿。
呂布手臂略微發力，方天畫戟再次被高高舉起，上麵穿著曹性和成廉兩具屍身，溫熱的鮮血順著灰白的戟身緩緩流淌下來，有些刺眼。
其實曹性與成廉這二人雖然並非與呂布親厚之人，但平時的關係也還談不上惡劣，此番兩個人一起堅決地反對呂布，甚至在賭局落敗後寧可食言也要與呂布對抗，確實出乎了呂布的意料。
感受著手中被溫熱血液淌過的鋼鐵戟身，呂布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些許恍惚。
因為他能看到周圍人們的眼神和神態，平時對他敬重有加，打成一片的將士們，如今眼中的神色已不再單純，除了敬畏之外，還有些許恐懼。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一個毫不留情的嗜血屠夫？我究竟變成了一個怎樣的人？呂布在內心無聲地質問自己。
曾經的義父，如今已變成無頭的屍體，他的頭顱就在自己左手提著的包裹裏，而右手持著的方天畫戟上，正掛著兩個曾經是軍中同僚的死人。
更為可怕的是，呂布的內心居然異常的平靜，再沒有絲毫往常殺人後懊悔難受的心境。相反，現在他的內心深處，隱約有一頭凶猛的惡獸在咆哮、在嘶吼，似乎要破籠而出。
想要得到一切！我有這個能力憑我的雙手得到想要的一切！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情緒！
在狂吼暴躁的惡獸背後，呂布似乎感覺有一個溫和的聲音隱隱地在對自己說話，那更像是一種勸說。
這不是你，你是溫柔的布和，不是凶暴的呂布，殺人不是你的本性，爭霸天下不是你的理想，莫要讓霸王的意願控製了你。
是過去的自己麼？呂布不太清楚。
莫非真的是霸王訣改變了我？在混亂中，呂布的腦海裏又升起這個潛藏許久的念頭，這想法冒出來不止一次了，但呂布總是強製不讓自己往深處去想。
放棄霸王訣，變回過去那個溫柔卻懦弱無能的布和麼？
頭腦中的天人交戰持續的時間不長，但是已經讓場上的人頗為焦慮，所有人都看著呂布一戟刺死了兩個身手頗為不弱的戰將，然後便如癡呆了一般杵在原地，麵上的表情也變化不定，時而猙獰暴戾，一會兒卻又化作了溫和善良。
高順畢竟年輕性急，看到自己最為敬畏的戰神呂布變成如此模樣，忍不住上前問道：“奉先大人，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似乎聽到了高順的呼聲，呂布高大的身軀忽然搖晃起來，麵上的表情也逐漸痛苦。
實在耐不住心頭的焦急，高順正要伸手去扶，卻有一隻有力的手斜刺裏伸出，將他擋在呂布一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