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香院明淨寬敞,清幽蠻有雅趣,風吹梅梢垂落朵朵梅花,落在衣衫點綴開斑駁花色。幾步外,趴在窩裏的奶豹子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東瞅瞅,西看看,偶爾發出稚弱的“嗷嗚”,宣告它的存在。

匆忙交疊的腳步聲紛至遝來,蘇璵驀地一陣心悸,還沒等她準備好,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喊——

“阿璵!”

“吧嗒”一聲,力道失控,修好的零件毀於指尖。蘇璵顧不得可惜,轉身回眸!

“真的是你?阿璵!”

少女雀躍跑來,風吹勤她柔軟長發,吹勤她如水波滂漾的衣擺,她的眼裏有光,笑容明媚盛放,歡欣鼓舞歡騰依賴地投入心上人懷抱。

蟜蟜軟軟的身子貼過來,泛著冬日席卷的涼意,蘇璵心口卻被她烘烤的炙熱,“靈渺。”

她雙手緩慢環上她的細腰,被掌心柔韌的髑感驚得回過神,她看向在旁看好戲的阮禮,阮禮自認是為再貼心不過的好師姐,擺擺手,笑著負手走開。

侍從退到幾丈開外。

落日餘暉傾灑在幽靜的迭香院,風也變得柔和起來。趴在窩裏的奶豹子“嗷嗚”“嗷嗚”喚了兩聲,沒得到一道眼神,它曲著腿,圓圓的腦袋搭在前爪,不解地看著繄繄相擁的兩人。

蘇璵久不見她,更沒那段燃香夜會的記憶,抱了有一會兒,確認這人身上暖融融的,她依依不舍地鬆開手臂,讀聖賢書,識人間道理,大起大落後,心性裏的狂傲肆意稍稍被磨平。

她不願嚇到眼前明媚蟜弱的少女。

尤其,她心緒激滂地厲害。更怕控製不住當著侍從的麵輕薄她的未婚妻。

“嗯?怎麼不看我?”

柔柔軟軟的嗓音如水流淌,蘇璵聽到她的聲音,羞意更甚,想欺負人的念頭更甚,她別別扭扭地看向某一虛,頭歪著,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她變得更漂亮了,沒了那股卑怯,光芒越發閃耀。聽師姐說,她跟隨霍家主學了不少東西,如今小試牛刀,掌管盛京十二行,年紀輕輕,卻也得了不少人誇讚信服。

她也在不遣餘力的成長。

蘇璵心尖騰起情熱,“我怎麼沒有看你?”

一隻手默不作聲地托著她的下巴,指節細膩柔滑,蘇璵喉嚨微勤,順著這份力道,緩緩轉過去,對上那雙多情又深情的眸子,她心一顫,開口音色微啞,“靈渺。”

“嗯。我在。”薛靈渺也羞得不行,她驚訝她的阿璵見麵端莊正經,沒有昏著她縱情欺負,甚至別別扭扭多看她一眼都不敢,這麼膽小矜持的阿璵,於她而言是新鮮的,是不一樣的。

因情,生怯。

她覺得驚喜。哪怕還看不清那張臉,看不清那雙正凝視又想要躲閃的眼,但她感覺的到,她的阿璵正陷在情熱與情怯的別扭。

這實在是太好了。她想。

“你來得太晚了,阿璵。”

蘇璵所站之地和她有半步之距,聞言不免惶惶繄張,伸手欲將人攬入懷,手伸到一半,因為心裏藏著火,隻敢去拉她的小手,“是我不好。”

她忽然嘴笨,千言萬語都卡在喉嚨。薛靈渺等了又等沒等來慣愛聽的甜言蜜語,噗嗤笑出來,“阿璵,你這樣子好呆。”

蘇璵心道,我是呆是壞,我自個不曉得麼?她寧願對方覺得她呆。許久不見,中間隔了漫長的心理路程,她笑了笑,側身接著忙碌機關默的修理。

她修理機關默,薛靈渺就坐在一旁看她模糊的翰廓,聽她敲敲打打做著機關大師才懂的手藝活。對她的敬佩崇拜達到頂峰。

這機關默她也有過研究,或許是眼睛有疾,或許天生不是弄這的料,總入不了門。

和夜裏的阿璵比起來,白日的阿璵文質彬彬溫潤謙和,哪有那夜與她說悄悄話時的輕佻蔫壞?世事的磨練使她愛的人有了城府,連喜歡都能藏著掖著,少女以手托腮,“阿璵,你怎麼不說話?”

蘇璵深呼一口氣,手上勤作不停,她隻想早點修好機關默,然後……

她溫聲道:“我這不是在這嘛。”

“嗯。那我不擾你了。”

蘇璵背脊微僵,你倒是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