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來看,太子去錦州之舉,那更是火上澆油啊!
畢竟在先帝眼中,太子這是要正式染指兵權了,在民間的聲望本就已快蓋過他這個皇帝了,在軍中若再得威信……“禪位”之言,便要成真了。
魏嚴眼底露出淡淡的嘲意:“賈家野心勃勃,先帝又如何不知?不過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為了平衡戚家權勢的一條走狗,太子身死錦州,十六皇子自然也活不得了。”
陶太傅瞳仁兒一縮,被這話驚到。
意思是……十六皇子被困羅城,其實也是先帝安排的?
魏嚴看著陶太傅道:“先帝隻想要聽話的兒子。”
陶太傅今日在這天牢內,已歎了不知多少次氣,不知是心中壓著怒意還是覺著此事荒謬,眼底又是痛惜,又是複雜。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其實承德太子當年或許就是太懂聖意了,才一直都在做一個聽話的兒子。
但帝王的猜忌一起,他又並非無能之輩,所以不管他多聽話,都沒用了……
陶太傅心口沉甸甸的,重得慌。
外邊似乎又下起了雪,自天窗處零星飄了幾片進來。
魏嚴又在棋盤上落下了一子,“當年從太子去錦州,十六皇子聽讒言赴羅城時,便已是個死局了。”
“先帝用容音這個砝碼逼我中途回京,最後的錦州兵敗之責,便可盡數落到我頭上,戚老將軍已故,接替了戚家兵權的謝臨山一死,晉陽魏氏成為陷害儲君,穢亂宮闈的亂臣賊子,是不是人人得而誅之?”
“隻剩一個靠著他縱容才作威作福多年的賈家,有何懼?那些年裏禦史台參賈家的罪狀裏,任挑一條出來嚴逞,賈家的好日子便也到頭了。”
陶太傅滿麵滄桑,再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一片雪花被風送得極遠,慢悠悠飄進了魏嚴手邊的杯盞中,頃刻間便化開。
水波中映出他蒼冷沉寂的一雙鳳眼:“容音的孕脈是假的,那隻是一個誘我入網、讓我坐實穢亂後宮罪名的局,她為助我逃出去火燒了清源宮,說隻要太子一日還在,戚氏一日不倒,先帝便不會拿她怎樣。”
那鐫刻了歲月痕跡的嘴角,多了幾分苦意:“可我當時不知,先帝已做了讓太子身死錦州的萬全之策,以私通大罪要處死她,逼我回來,才是計劃的最後一步。”
“後來的事,太傅都知道了。”
“皇宮,是我血洗的,孟叔遠的汙名,也是我安上去的。先帝的這計劃委實周密,錦州事發後,所有的罪證矛頭皆指向我,頭一個要將我往死罪上摁的,便是臨山的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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