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還有腳步聲在朝著鬆林這邊圍攏,好幾批,不知是和這些蒙麵人一夥的,還是旁的勢力。

謝征不打算繼續往前了,他體力透支得厲害,帶著一個小孩也走不遠。

留在原地休整片刻,恢復些力氣,興許還能支撐得久一些。

“征兒,桂花糕好吃嗎?”

眼前的天光和鬆林都出現了殘影,恍惚間耳邊竟響起了那個溫婉端莊的婦人含笑的嗓音。

謝征眼皮顫了顫。

小長寧看他渾身是血,靠著鬆樹幹閉著眼,怕他死了,用哭啞的嗓音哽咽喚他:“姐夫……”

“別吵。”

意識回籠,謝征皺起眉,眼皮沉得厲害,四肢灌了鉛了一樣。

這樣的感覺他並不陌生,上一次從魏家死士手裏脫身後,便是這般失去意識一頭倒在了雪地裏。

他強行撐開眼皮,纏著布帶早已被鮮血染紅的手抓住劍身,用力劃下。

兩側劍鋒在掌心割開深深的口子,鮮血再次濕透了布帶,從他緊握成拳的手心溢出,灑在雪地裏如一地落梅。

刺痛總算讓他神智又清明了幾分。

淩亂的腳步聲逼近,那閃著寒光的劍鋒直直像那小孩刺去時,他握劍的手反手格擋,發出“叮”地一聲脆響。

兩劍相擦,甚至迸出了火星子。

謝征眼神一厲,長劍劃到劍柄處時,翻手在蒙麵人肩臂上割出一道猙獰血痕,一腳將人踹出去丈餘遠。

“躲到樹後去。”他冷冷吩咐,眼白部分都已泛起了絲絲血紅,像一頭被逼到了窮途末路的孤狼。

十幾個蒙麵人望著滿地同伴的死屍體,顯然也有些驚駭,對視一眼,提劍一擁而上前去對付謝征,招招狠厲,直攻要害。

小長寧躲到了樹後,雖已被謝征斥過多次不許哭,瞧見此情形,卻還是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幾乎是本能地掏出藏在衣領底下的哨子用力吹了起來。

這哨子是從前阿姐做給她的,有一回她和巷子裏的小孩玩,躲貓貓不小心跌進了枯井裏,哭得嗓子都啞了都沒人找到她。

家裏人去找她時,她又哭啞了嗓子應不出聲。

後來阿姐就做了個哨子給她,讓她再遇到危險就拿出來吹,這樣家裏人才能找到她。

她被姐夫帶著逃命的這一路,就嚇得吹過一次,不過引來了壞人,被姐夫凶過一次,她後麵才沒敢繼續吹了。

眼下情況緊急,小長寧哪還顧得上對方的教訓。

尖銳的哨音響徹了整個鬆林,像是啼血的雛鳥。

一個蒙麵人注意到了長寧,提著刀就向她走去,長寧站起來想跑,但裹在身上的那件蒙麵人的皮襖太長,沒跑幾步就被絆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