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征沒應聲。
離得近了,豬玀的嚎叫聲愈發尖銳刺耳,那掙紮的力度瞧著也十分凶悍。
謝征見過火頭營殺豬,但那也得幾個漢子才能製住一頭肥豬,眼前這女子看上去雖跟柔弱不沾邊,但到底隻是個姑娘家,哪能比得上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
他擰了擰眉,正欲上前幫襯一二,卻見那女子一巴掌就拍在了豬腦袋上,喝道:“老實點!”
這一巴掌拍得實在是響,豬玀的嚎叫聲瞬間低了下去,掙紮明顯也不如之前了。
謝征原本還有些散漫的眼底,在這一刻浮現出幾分再明顯不過的詫異來。
拍暈了?
暈了????
這得多大的手勁兒?
這女子給他的印象,忽而就在為鳳凰男流淚和一巴掌拍暈一頭豬之間來回狂跳,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
樊長玉在石凳上捆好豬,一回頭就發現了謝征和偷偷在門邊探出半個腦袋看的胞妹。
她當即就道:“寧娘,說過多少次了,小孩子不能看殺豬。”
長寧委屈巴巴把腦袋縮回了門後邊,隻留發頂兩個小揪揪還在外麵。
樊長玉瞧見謝征還是有幾分意外的,她穿著專門用來殺豬的那一身短打,又跟豬幹過一架,此刻碎發亂糟糟地垂落在額前,實在是狼狽,但又有一股幹練和英氣在裏邊。
她眼下正忙著,倒也沒工夫再管之前那點尷尬,短暫的意外後便對謝征道:“你若是不急著回房,先幫我看著些灶上的火。”
那大鍋裏燒的水是一會兒用來燙豬毛的。
謝征瞥了一眼那臨時搭起來的灶台,難得好脾氣地聽話走了過去。
樊長玉把接血的木盆找好後,拿起了放血刀,依然是一刀斃命,血湧出來的時候,她身上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些血沫子,望著放血口的眼神冷且銳,像是虎豹在盯著已被自己撕碎的獵物。
好一會兒,她身上那股殺氣才隱了下去。
抬頭的瞬間,卻見灶台後的男人正神色莫名地看著自己。
他的目光一向涼薄,此時眼中卻多了幾分叫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似一口望不見底的幽深古井。
樊長玉收了刀,同時也收斂了那一身戾氣,困惑道:“嚇到你了?”
謝征往灶裏添了一根柴禾,清雋的麵容映著火光時明時暗,他似覺著她那句話委實好笑,唇角懶洋洋往上提了提:“不至於。”
樊長玉把殺好的豬拖過去,瞅了他一眼道:“你進屋去吧,這豬毛叫開水一澆,一大股味兒。”
謝征坐著沒動,隻說:“我聞過比那更難聞的味道。”
死人堆裏腐爛的味道。
這人今天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