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的習俗,大婚當晚的喜燭得燃上一整夜,為了做給外人看,樊長玉也就沒熄燭火。
一直徐徐燃燒著的喜燭忽而炸了一下燭芯,發出一聲輕響時,謝征才微微側過頭往地鋪上看去。
三尺暖光鋪地,那女子整個人蜷縮在幾床厚被中,烏發披了滿枕,臉上的肌膚在昏黃燭光下呈現出暖玉一般的色澤。
謝征收回目光,輕瞌上了眸子。
她醒著時,帶著一身市井的粗鄙氣,再好的容貌都能叫人忽略了去。
睡著了倒是還可一看。
意識到自己在想她好不好看的問題,謝征突然睜開眼,眉頭狠狠皺起。
她容貌是美是醜,與他何幹?
隻待傷好些,他便能離開此地,今後同這女子還會不會有交集都難說。
他打住思緒側過身,麵朝床裏,重新合上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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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長玉有自己的作息習慣,到點便醒了。
她爬坐起來,發現自己睡在地上,身邊不見長寧,幾步開外的床鋪上躺著個男人時,還懵了好一會兒。
隨即想起自己昨日成了親,才驟然鬆了口氣。
外邊天剛蒙蒙亮,屋內的喜燭還剩一小截燃著,燭台下方堆積著斑駁的燭淚。
樊長玉輕手輕腳起身,她昨夜和衣而眠的,倒是省了穿衣的尷尬和麻煩,將打地鋪的被子收起來後,便出了房門。
昨夜風雪未停,這一宿過去,今晨院中已覆了厚厚一層積雪,牆頭和牆外的枯枝都是白的。
樊長玉凍得搓了搓手,先去簷下拿了柴禾把火塘子燒起來,放上吊罐溫一罐水用於洗漱,再拿了掃帚把院中的積雪都掃攏。
聽到隔壁傳來長寧的哭聲時,又忙去把胞妹抱了回來。
長寧平日裏很聽話,隻是爹娘故去後,她醒來若是沒看到樊長玉,便會哭上一會兒。
樊長玉哄好了胞妹,讓她坐在凳子上,自己拿著梳子給她梳頭。
不知是不是自幼身體不好的原因,長寧的頭髮不似她那般又黑又密,相反細軟偏黃,加上碎發多,紮兩個小揪揪都頗為費事。
樊長玉還有些手生,以至於長寧頭上的揪揪每天都醜得不重樣。
樊長玉給胞妹梳完頭髮,讓她去洗臉時,長寧摸摸自己左邊的揪揪,又摸摸自己右邊的揪揪,總覺得不太對勁兒,拿著自己的洗臉帕去臉盆旁,對著水一照,才發現今天的揪揪歪得格外離譜。
她撥了撥揪揪說:“阿姐,頭髮紮歪了。”
樊長玉幹咳兩聲:“我一會兒用過飯還得去縣衙一趟,沒時間給你重梳了,今天先將就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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