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她方才打了盆水進來,本是想拿給他洗漱的,這會兒倒是派上了用場。

身前謝征能自己擦拭,後背卻還得讓樊長玉幫忙,她擦得比他自己胡亂抹的那兩下細致得多,擰幹的帕子小心地避開了傷口,一點點擦去血汙和之前敷藥留下的褐色藥漬。

她指節偶爾會不小心碰到他後背,算不得柔嫩,卻又明顯區別於他自己布著繭子的手,似有細小的電從被她指節擦過的地方蔓延。

從未經歷過的酥癢讓謝征下意識皺起了眉。

樊長玉見狀便停下了手中動作:“碰到你傷口了?”

他抿緊唇,神色愈顯冷淡:“沒有。”

給他擦完後背,一盆水已被血汙和藥漬染得渾濁,樊長玉拿過自己裁好的布帶給他纏上,這下指尖不可避免地接觸到他更多肌理,許是才上過藥出了汗的緣故,他身上的溫度比先前任何一次都燙。

樊長玉站著,他坐著,偶爾低頭去繞布帶時,她的長發垂落下來,淺淺掃過他肩頸。

酥,癢,麻。

謝征眉頭幾乎快擰成個“川”,不動聲色往邊上避了避。

“好了。”樊長玉沒發現他的異常,打好結後直起身來,忙活半天,她自個兒腦門上也出了一層細汗。

她去箱子裏翻出一件她爹從前穿的舊衣與他後,才端著水盆去外邊倒掉。

屋簷下的紅燈籠在冷風裏輕晃著,牆外那兩墩狗熊似的黑影在瞧見她出去後,又齊齊縮到了牆頭下方,自以為隱蔽得極好。

樊長玉也配合地假裝沒發現,斥罵道:“哪家的野貓,又來我家偷肉吃!”

她端著水盆走過去,從水缸裏又舀了兩大瓢冷水兌進盆裏後,才用力往院牆外一潑,“下次再叫我逮到了,看我不教訓這畜生!”

院牆外樊大夫妻倆被兜頭淋成了個落湯雞,凍得直打哆嗦,怕被發現卻又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直到院子裏的腳步聲走遠了,樊大才一邊哆嗦一邊“呸呸”吐出不小心吃進嘴裏的水,皺著個臉問:“那死丫頭潑的什麽水?這是股啥味啊?”

劉氏用袖子抹下滿臉的水漬聞了聞:“一股子血腥味兒,還有股汗味兒。”

夫妻倆一愣,隨即更用力地“呸呸”吐起來,“去他娘的,那不就是他們的洗澡水嗎!”

濕透的襖衣叫寒風一吹,更是冷得浸骨頭,凍得他們牙齒都打顫。

這夜牆根兒是沒聽著,回去後樊大夫妻倆染上風寒重症,病得數日下不得床且不提。

樊長玉怕再生什麽變故,思量再三,還是去新房打了個地鋪睡,謝征對此並未多說什麽。

樊長玉入眠很快,謝征尚還在閉目養神時,她呼吸聲已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