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征從善如流點了頭。
為了更準確地量出尺寸,他沒披趙木匠那件舊襖,隻著一件裏衣把後背露給樊長玉。
樊長玉拇指和食指叉開,從他左肩一直量到右肩,隔著一層單薄的裏衣,指腹接觸到的肌理溫熱結實。
雖然之前他重傷咳血那次,自己幫他拍背順氣也算接觸過了,但那會兒人命攸關,她心無雜念,這會兒可能是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房間裏安靜到彼此抖落的呼吸都清晰可聞,莫名讓她覺著有幾分難為情。
她一麵怕對方又誤會自己對他有非分之想,盡量減少同他的肢體接觸,一麵努力忽略指尖傳來的溫度,專心記尺寸。
“一尺五。”量好了尺寸,她忙把那件舊衣遞給謝征,讓他自己披上,頗有幾分避之不及的意思。
心裏直犯嘀咕,這人看著清瘦,沒想到肩背倒是寬厚,穿衣裳尺寸都跟自己爹差不多了。
離開前她同對方說起明日成親的大概流程:“大婚定在了明日下午,你下樓不便,到時候趙叔背你下去。”
婚同“昏”,黃昏便是吉時。
對方不知何故,拒絕得幹脆利落:“不必,我自己拄拐下樓。”
樊長玉擔憂道:“會不會撕裂傷口?”
“無礙。”
樊長玉見他堅持,便隨他了,回家繼續籌備大婚。
宴請賓客是少不了的,她拿出一兩銀子去買了一頭豬,掌杓的廚子趙大娘幫她去鄰裏走了一趟,請了擅做菜的嬸子明日過來幫忙。
還有喜糖糕點也得備一些。
說是一切從簡,但零零總總的開支一並算下來,她手上三兩銀子,愣是花得一分錢都不剩。
樊長玉一直忙到亥時都沒來得及歇口氣,趙大娘膝下無兒女,幫她籌備婚禮就跟替自家閨女操心似的,跟著她忙裏忙外。
等長寧入睡了,趙大娘還神神秘秘塞給她一本小冊子。
樊長玉翻了一眼就趕緊合上了,半是尷尬半是窘迫:“他傷成那樣,這個就用不著了吧……”
趙大娘瞪她一眼:“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樊長玉隻得硬著頭皮把那冊子收下了。
裁縫娘子是個手巧的,當天夜裏就趕好了一套喜服送過來。
樊長玉原本隻想替謝征做一身,沒想到裁縫娘子想方設法省下布頭,愣是給她也做了一身同色的。
裁縫娘子笑著道:“大婚新人哪能穿不一樣的衣裳,我瞧著那匹料子剩下的還能再給你做一身,便趕工做了出來,手藝不好可不許嫌棄。”
樊長玉以前在裁縫娘子那裏做過衣裳,留有裁衣尺寸。
樊長玉心中百味陳雜:“多謝方姨。”
裁縫娘子催促道:“快去換上讓我和你大娘瞧瞧,要是不合身,現在還能再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