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編造得了一個假身份,卻偽造不了戶籍文書,若是薊州官府也開始清查無戶籍的流民,他很快就會暴露。

依本朝律法,若是入贅,便可改為入贅地的戶籍。

這才是他同意假入贅的真正原因。

至於那名女子……

他視線下意識落到了放在一旁的豬肺湯上。

他已準了她一個心願,假入贅她亦有所圖,也不算再虧欠她。

想起她那句理所當然說出的“你好看啊”,他好看的眉頭不自覺皺起。

嗬,膚淺。

他將手指放到唇邊吹出一聲清越的哨音,不消片刻,一隻毛色純白的海東青便從高空俯衝直下,穩穩落到了窗沿上。

謝征把碗遞過去:“吃掉。”

海東青用那雙黑豆眼瞅了瞅碗中煮熟的豬肺片,倔強偏過了頭。

謝征一個眼神掃過去,海東青才委委屈屈叼起一片豬肝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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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趕巧,樊長玉這頭剛商定好假入贅,王捕頭就派人偷偷給她報信來了,說是樊大果真找人寫了狀紙遞去縣衙,隻怕不日便要審理此案了。

趙木匠老兩口得知此事後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樊長玉倒是沉得住氣,說:“大婚一切從簡,到時候請街坊鄰居們一起吃個飯,讓大夥兒都知曉我招贅便是了。”

為了不讓老兩口太過擔憂,也怕叫旁人瞧出破綻,她暫且還沒同他們說這場招贅是假的。

趙大娘愁道:“那喜服也來不及做了啊……”

樊長玉沒當回事:“穿件紅衣湊合著就行了吧?”

她兜裏賣豬肉的銀子和賭坊那日鬧事後賠償的銀子加起來,也才三兩,這點錢總得花到刀刃上。

不過她自個兒還有新衣穿,準備入贅給她的那人可沒有,他原本的衣裳被砍得破破爛爛的,養傷期間都是套一件寬鬆裏衣再披件趙木匠的舊襖,成親那天再怎麽還是得給他裁一身新衣裳。

樊長玉咬牙花了半貫錢,去布莊買了一匹赭紅色的料子,托住在巷子裏的裁縫娘子給他做一身新衣裳。

買這暗紅的料子樊長玉也是有考量的,做成衣裳成親那天能能當喜服穿,平日裏也可當尋常衣物穿。

裁縫娘子聽說樊長玉要成親,笑著說了一通吉利話,知道樊長玉家中不易,無論如何也不肯收工錢,隻道做這身喜服就當是隨禮了。

不過這尺寸還得去量一量。

樊長玉有心想讓趙大叔幫忙,奈何趙大叔幫著出門采買大婚要用的各式物件去了,她隻得自己上了閣樓:“成親當日你沒件像樣衣裳,我量個尺寸讓人給你裁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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