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征抿緊唇,沉默著沒有應聲。

他也沒料到那隻海東青蠢成那般,聽到他哨音一個猛頭就紮下來了。

樊長玉覷了一眼他的臉色,發現雖然依舊蒼白,但整個人氣色已比昨天好上不少。

她已習慣了對方沉默寡言的性子,把油燈放到桌上道:“幸好那猛禽並未傷人,樓下那間房的窗戶得等大叔得閑再修了,你現在住的這閣樓雖窄了些,但也清淨。”

謝征終於淺淺“嗯”了聲,算是回應。

樊長玉端著麵遞過去:“煮了碗麵,你將就著吃吧。”

謝征已經聞到了香味,鋪在麵碗上的那一層他從未見過的東西,散發出的正是之前飄出整條巷子去的肉香。

那味道勾得腹中的饑餓感愈盛,接連喝了好幾天苦得令人發指的藥汁和白粥,此刻眼前這碗麵說是佳肴也不為過。

他道了聲謝,接過麵碗挑起一箸便吃起來。

麵滑湯醇,用的不是什麽好麵粉,但此刻隻覺比他從前吃的任何麵都要好吃,鋪在麵上邊的肉軟糯彈牙,一口咬下去滋味更是香醇。

饒是他自詡吃過不少山珍海味,竟也嚐不出這是什麽東西。

謝征問:“這是什麽?”

樊長玉正準備趕回去吃自己那碗肥腸麵,聽他問起,便答:“肥腸。”

謝征挑麵的手一頓,聽到那個腸字,他心中就已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樊長玉看他似乎不太清楚肥腸是什麽,說得更直白了些:“就是豬大腸。”

他臉色瞬間變了。

樊長玉見過不喜歡吃豬下水的,但這人方才吃下去的神情,也不像是覺著這東西難吃的樣子,此刻臉色難看成這樣,她實在是想不通其中緣由,困惑道:“你怎麽了?”

“沒事。”

這句話答得有點艱難。

謝征不動聲色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複下了那股反胃感。

樊長玉還惦記著自己的肥腸麵,再不回去吃麵怕是得糊了,便道:“那我先回去了,碗你吃完了放邊上的櫃子上,晚些時候大娘會上來收。”

房門輕響,接著是對方下樓梯的聲音。

謝征看著自己手上那碗麵,眉頭緊鎖,猶豫要不要繼續吃。

他並非嬌生慣養,從前行軍艱難時,樹皮草根也啃過,獨獨沒吃過畜生的大腸。

豬大腸?那不就是裝豬糞的麽?

光是想想,就難以下咽。

但念及到自己這一身傷,這碗麵又是這兩日端給他的最有油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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