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巷尾一間閣樓裏,男人半坐在靠窗的床上,身披一件灰撲撲的舊襖衣,依舊難掩那一身清貴之氣,床腳的炭盆邊上擱置著一塊熄滅的細長炭棍。

床邊放置的他自己原本那身裏衣已撕缺了一角

窗戶半開著,冷風灌進來,拂動男人的衣襟和長發。

那張清月新雪般的臉,不是樊長玉救回來的那男子是誰。

巷子裏傳來聒噪聲讓他側目朝外看去,模樣姣好的女子眉眼含笑走在消融了冰雪的窄巷裏,身上穿的昨夜他見過的那件杏色的對襟短襖,像是一豆暖光突兀浮現在了沉寂古舊的畫卷中。

不過她手上用竹條趕著的是……一頭豬?

豬玀的叫聲再一次驗證了它自己的身份。

男人的神色變得有些微妙。

他見過詩書滿腹的名門淑女,也見過英姿颯爽的將門虎女,趕著豬玀的女子,他生平的確還是頭一回瞧見。

那女子已行至這邊,從窗外再看不見,不過他已聽到了對方胞妹迎出去時的歡喜驚呼聲“阿姐,哪來這麽大一隻豬啊?”

那女子的聲音帶著笑意又滿含朝氣:“當然是買的!”

外邊聲音嘈雜起來,似這家的大娘也過去幫忙趕豬了。

男人沒再去細聽那些嘈雜的話音,合上眼小憩,他需要盡快養好這一身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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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長玉對這些半點不知,她把豬趕進了自家屋後的偏棚裏關上後,提著昨日給陳家殺豬對方送的那一桶豬下水,去巷外的水井旁打水再清洗了一遍。

豬肉當天殺才鮮,她帶回來的那頭豬得留著明早殺,做鹵肉是來不及了,今晚先把這桶豬下水鹵上,明日不單賣,隻作為買豬肉的添頭。

買她一斤鮮豬肉,她就送一兩鹵豬下水。

樊長玉今日逛了一圈集市,也看到了不少賣熟食的店,店鋪多說明買的人多,但相對的食客的選擇也多。

她貿然開始賣熟肉,不一定有人願意花這個錢來嚐試她家的鹵味好不好吃,畢竟價錢擺在那裏。

樊長玉想了想,豬下水便宜,用來當添頭引客再合適不過,這東西花錢不一定有人買,但免費送應該還是有很多人樂意要的。

這樣鋪子重新開張,既能吸引人來買豬肉,又能給自己後邊賣鹵肉造勢。

嚐過這免費鹵下水,便知曉她家的鹵子好不好,這樣回頭她開始賣鹵肉,喜歡的自然會再來買。

樊長玉洗完豬下水,回家擼起袖子就開始生火,往鍋裏加上水,找出雜七雜八的香料裝進幹淨布袋裏和著薑蒜一起扔進去煮著製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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