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肚子的疑問,想找人問清楚,卻連個人影都抓不到。好幾天沒有照麵的喬風總算回來了,好像從哪個沙漠裏鑽出來的一樣,全身上下都是塵埃,都是疲憊,這讓她一直存在的警覺性終於在這個早上藏不住了。
看著喬風換好衣服,還準備要出去的模樣,她坐在沙發上,不冷不熱地開了口,“如果我們這個家是旅館,進出門是不是也應該和安保說一聲啊!喬先生。”
喬風收住了腳步,望向沙發上的譚俊玲,他猶豫了一下。隔著沙發,他麵對著譚俊玲坐了過去。真的有好多個日子了,他沒有和對方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說上幾句話,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過對方一眼。
這麼著坐下來,他心裏隱隱湧動幾許歉疚的負罪感。“我這段時間很忙。”他沉思著說:“我想我的確有些話要和你說。”他看了看表,隨即正色看她,“我明天回來,我們再好好的談一下。”
譚俊玲冷笑了一聲,“談?我們有可以談的麼?我一共也沒有認識幾個字,說出的話沒有幾句是成行的,可以和滿腹經綸的喬風有話題聊麼?”
“你又何必一開口就這麼冷嘲熱諷呢!”喬風忍耐了一下,去看她。他的表情誠懇而坦切地:“我知道愧對你,這麼多年,你對這個家庭的付出,我不是個傻瓜,你對我容忍,我比誰都清楚,我想,即使我們真的沒了夫妻情分,難道我們不能做回親人麼?”
親人?譚俊玲被刺激了一下,揚眼瞪向他,敏感地去糾正他的字眼。“我們不僅僅是親人,也是夫妻。”
“我們是親人,一直都是。”喬風與她對視著。隨即,他站了起來,“晚上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他若有所思起身,嘴裏說了一句。“有些問題終究要攤出來講的。”
親人,譚俊玲呆了呆。聽著那關門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重複著這兩個字。逐漸地,臉色難看了,呼吸粗重了,想不到夫妻兩個共同廝守了三十多年,換來的就是親人這個字眼。
她突然有些觸怒,轉頭找人,客廳裏空無人影,寂寞的隻有她自己的呼吸聲。聽到院子裏,汽車的引擎聲,她怒不可遏地揚聲喊:“燕子,燕子。”
廚房裏沒有人應聲,她的聲音更尖銳了,更大聲了。“燕子,燕子。”沒有人回聲,她頹然靠到了沙發上,她想起來了,燕子到菜市場買肉去了。粉蒸肉,那應該是兒子愛吃的。
可是,兒子呢?和他爸爸一樣,多少日子了,杳無音訊。那麼一條信息爆出來,嚇得她半死,一連幾天,家裏的電話就沒閑著,親戚朋友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可是,她找不到人問清楚。
“媽,我沒事。”一個簡單的電話就算把她敷衍過去了。沒事,怎麼會沒事?可是,縱然她有多擔心,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向她解釋其中,幫她答疑。兒子,老公,這兩個人在她的生活中變成了一冷冰冰的符號,不知什麼時候都沒了溫暖。
她呆坐了一會兒,聽到門響聲,燕子提著大大小小的方便袋子進來,同時手裏揚起一個信封,“阿姨,這是夾在門栓上的。”
譚俊玲臉色稍緩了緩,等著燕子送過來,她被動地打開。信封沒有封,裏麵有張紙條,被她抽了出來,上麵沒有署名,沒有落款,隻有短短幾行字。她眼睛盯著紙條上的紙,眼睛慢慢睜大了,臉慢慢變白了。她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整個人簌簌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