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揚起了眉毛,笑的無拘無束了了。她夾起了那隻蝦,放進了嘴巴,一邊熟練地退著蝦殼,一邊饒有興致地問過去。“那後來呢?”
他注視著她的臉,被她那吃蝦的動作吸引了。“後來,他一天天比一天天長大,我每次領出去,都有人問,這是你兒子麼?問的人多了,他慢慢也長大了。終於有一天忍不住了,氣呼呼地回來劈頭就問我和他媽媽,我到底是不是喬風的兒子?為什麼爸爸姓喬,我姓譚?為什麼爸爸長的那麼帥,我長得這麼難看?為什麼別的男同學都像爸爸,我非要長的像媽媽?害的他媽媽鬱悶了好久。”
可兒的笑容放的更開了。“他好像沒那麼黑啊!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喬風也笑,笑的舒朗了。對麵的小女孩,被他這三言兩語就調開了那份緊張,這會兒徹底放鬆了。
“怎麼會你來送圖紙呢?”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沒忘問她一句。他的表情是坦蕩的,語氣是和氣的,“我想,以你在華泰的身份,出來送圖紙的差事應該輪不到你啊!”
他問的直率,可兒回答的也直率。“是輪不到我,不僅送圖紙的事輪不到我,任何差事都輪不到。我現在都後悔去華泰上班了,”她夾了一口飯送進嘴裏,抬頭單純地看他,“他們都把我供著,什麼都不讓我做。我學的是家裝設計,建築方麵,我不在行。所以,在設計部,我每天都無所事事,在其位不謀其政,每天不知道有多閑。今天他們要送圖紙過來工地,找不著人,就是沒有人敢用我。我想都沒有想,奪過圖紙就跑出來了。”她近乎調皮地笑了起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唇邊的那抹彎彎曲曲的笑容,真的像,怎麼會如此像呢!她的人很率直,初始的陌生沒了。這會兒,她說的就無拘束了,不僅說的無拘束,她吃的也無拘束。她大口地吃著,每一口都塞滿了嘴巴,,但是對方如此的吃相,卻是大方的,不粗俗的,甚至幾乎是高貴的。
從吃相上,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一個有很好家教的女孩。大方,爽朗,陽光,不做作,她毫不掩飾她的好胃口。她簡直吃的開懷。她的人更是坦白。她看著他的目光一直專注地停在她的臉上,大方地替自己解了圍。“不好意思,喬叔叔,我有點餓了,我今天早上沒有吃好,而且,我發現,我最近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說實話,我以前真沒這麼能吃。”
喬風微笑了。“沒關係,我很少見到哪個女孩能吃的下這麼多的東西又不胖,這實在是一種福氣。”她揚起了下巴,嘴巴裏塞著飯,圓嘟嘟的小嘴被塞得鼓鼓的,樣子可愛極了。“我媽也這麼說。她說,她實在沒我這麼幸運,怎麼吃都不胖。我媽小的時候是學舞蹈的,一日三餐,被人定時定量,稍微吃點東西體重就上來,有時候,她餓的兩眼發花看著那雞腿饞的不行,但是,隻能聞味道,一口不敢吃。”
“你媽是學舞蹈的?”他頗為意外地問了一句。吃了兩口菜,他把筷子放下來,很感興趣地問:“說說你的情況吧!聽你的口音,你應該是東北人。”“我是沈陽人。”可兒說。
喬風哦了一聲,目光在她臉上緩緩滑動。“我沒想到你是沈陽人。”他下意識地又問了一句:“你是沈陽什麼區的?”“我家是東陵區的,”可兒說:“不過,聽我媽說,我沒出生之前,我們家是於洪區高花鎮的。”
喬風手裏握著的茶杯緊了一下。他怔怔地抬起頭去看她,微微有些震動地問了一句:“你家是高花鎮的?”可兒點點頭。“聽我媽說,我出生之前就從那裏搬了出來。”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漸漸凝結了。“你說,你媽是練舞蹈的?”他深思喃喃地重複了一句:“你們家是高花鎮的?”他把眉頭攥起來了,若有所思地在她臉上找尋著,忽然,他的臉色有了變化。“你叫寧可兒,”他的喉嚨有點打不開了,有個硬塊在喉間越擴越大。他緊盯著她,目光從她的五官上一一看過去,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地問:“那——不知道你是姓你爸的姓還是姓你媽的姓呢?”
“我隨的是我媽的姓。”可兒拋下一句,就去吃那薑蔥炒蟹。她去蟹殼,剔蟹腳,手勢熟練而得體。把那蟹肉放進嘴裏,她沒聽到對方在說話,抬眼看見對方臉色怪異地盯著自己看,那表情,那眼神把她嚇了一跳。她匆忙把那肉吞了下去,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巴,小心翼翼地問:“喬叔叔,你沒事吧!”
喬風依然緊盯著她。他的心髒突然莫名地狂跳了起來,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他臉色有些發白,呼吸有些粗重,語氣有些發顫了。“你這個姓氏不常見,寧可兒這個名字很好聽,那麼,”他艱難而困澀地再問了一句:“你——媽媽——叫什麼名字?”“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