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埋下頭,往屋子裏進。可兒外婆從廚房裏出來,看見可兒也嚇了一跳,“你怎麼又回來了?”她也找人,“許橈陽呢?沒跟你一起回來麼?”可兒頭大了。看著外婆和母親熱切的眼神,到嘴的話沒有勇氣說出來了。她想和她們說。她是偷著離開的,連招呼都沒跟許橈陽打一個。她想和她們說,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她想和她們說,她對她和許橈陽的未來沒有信心了。憋了一肚子的話,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可兒不說,寧雪這回不妥協了。“那我給橈陽打個電話問問。”“媽,”可兒及時阻止她。不自在地坐在那兒,看著寧雪,眼圈紅了。“媽,我想和他分開。”“又分開了?”寧雪脫口叫出來。“又為什麼?你們剛走才幾天啊!不行,”她心急如焚地又要去打電話。“我問問橈陽,什麼原因。我不能再任由你們這麼胡鬧。”
“媽。”可兒叫住她。有些煩惱,有些沮喪。“媽,”她心情低落地叫了一聲,眉宇間有份憂鬱和糾結的神色浮上來。“有些問題,不是第三者可以幫助解決的。”寧雪轉頭審視她。“那要看是什麼問題。”她的目光變得深刻了。“很嚴重麼?”
可兒搖搖頭,一聲不吭地往沙發裏坐過去。寧雪沒立即往下追問,怔怔地看著她。她藏在沙發的深處,橄欖綠的外套,緊身的牛仔褲,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深處,纖弱的可憐。這個僅僅三天時間沒有見麵的小女兒走的時候那份歡愉幾乎全都不見,眉頭輕顰,唇角微蹙,憂鬱滿身滿臉罩的都是。
可兒的外婆跟著坐了過來。“是什麼問題到了分手的程度?”她深深沉沉去看可兒,分析著。“僅三天的時間,不可能脾氣性格不合適。這麼短的時間裏,能夠鬧這麼大的意見,隻有一個可能是因為第三個人。”
可兒怔了怔,轉頭去看外婆。到底是上了年歲的人,有足夠的生活經驗和閱曆來判斷她的煩惱。“看你的樣子,就知道問題不是出在你的身上,那就是出在他的身上了?”外婆看了她一眼,哼哼。“我就說,這男孩子長得不能太好,太好就容易招蜂惹蝶。再加上家世好,被人盯上也不奇怪。”她歎了口氣,憂心忡忡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滿腹心事地踱步到廚房裏去。一邊走,一邊嘰咕:“我早就看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燈。”
寧雪移過一個小凳子,麵對著可兒坐下來。她握住可兒的手,焦急地問:“是橈陽出了問題麼?可是,我不覺得他對你有二心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要不要兩個人坐下來開誠布公地談談呢?”
“不是誤會。”可兒搖了搖頭,更憂鬱了,更沮喪了,更煩惱了。她抬眼去看寧雪,對方眼裏有關懷,有了解,還有智慧。一時之間,她無所遁形,避無可避,就忍不住地衝口喊出來。“邵佳佳,邵佳佳懷了孕,是許橈陽的。”寧雪腦子裏轟然一響,臉色發白了。心口往下一沉,她失聲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邵佳佳?”她皺起了眉頭,“就是許橈陽逃婚的那個?”
“是邵佳佳,我沒想到許橈陽又和她攪在一起了。還讓她懷了孕。邵佳佳死活都要把孩子生下來。”她反握住寧雪的手,情緒有些激動了。“媽,你說我和許橈陽還有未來麼?我現在恨死他了。”
寧雪驚愕地往後坐過去。事情遠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複雜。許橈陽在外麵有個孩子,這遠遠比他在外麵有個女人還可怕。“可是,”她有些不解了,“當初,如果橈陽喜歡她就不必逃婚,既然不喜歡她,怎麼又和他扯到一起了呢?”
“我不知道,”可兒用手抱住了頭,煩躁地低喊:“我不知道。他說他喝多了,邵佳佳對他一腦門子熱乎,想都不用想是他沒抗住誘惑。媽,”她揚起頭來,滿眼的淚,去看寧雪。
“我真恨他,我本以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即使他們家裏反對,我也不覺得有問題,我總相信時間可以讓他們會接受我,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有個孩子橫在那兒,她會經常用這個借口來接近許橈陽。”她頹喪地鬆開了手,心灰意冷地側身躺倒到沙發裏,捶著沙發的靠背。一疊聲地詛咒著,“我真恨他,我真恨他,我真恨他。”
她一連聲說了好多個我真恨他。寧雪深沉地看過去,閱讀著那口口聲聲滿嘴咒罵的人,滿目煩躁,卻沒見哪裏埋藏一點的恨。她愛他,天,她真的愛慘了那個許橈陽。她即使在如此憤恨的咒罵下,她都是滿目滿臉的愛。
這一時間,寧雪混亂得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就像可兒說的,兩個人的事,第三個人根本就無法介入,更沒有能力來幫著解決。她的小女兒,她跑回家來,這代表著結束,代表著兩個人從此以後不再有牽扯了麼?她驚懼地怔在那兒,心裏的隱憂越擴越大,越來越覺得脊背發涼,而額汗涔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