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橈陽被敲了一棍子,頭有點暈了。知道出了問題,這個問題來的突然,他立即知道問題很可能出在林雪的身上。知道自己現有的問題沒解決,又來了新的,他心裏罵了一句,又急又惱又有點不知所措了。倉促之中,他一頭混亂地去抱她。“你聽我解釋,我那一次喝多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邵佳佳就在我身邊,我真的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了。”
可兒眼珠黑白分明地瞅著他,“你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我應該相信你麼?是誰說的?你能喝多少,身上躺個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說我當日在金陽什麼都不記得,你不信,換做你了,你說我該不該相信?”
他被哽的無言以對,重新去抓她的臉,把她的臉不管不顧地捧過來,“我逃婚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你。我敢肯定,即使邵佳佳懷了孕,我也堅持不到結婚典禮。舍不得讓你傷心是主因,邵佳佳沒懷孕是助力。我當時真的喝多了,第二天起來,她就躺在我身邊,她說她懷孕了,我也沒理由反駁,我到現在還懷疑,我到底有沒有動過她?因為,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次,是我錯,是在我清醒的時候,可是,當時……我,我有苦衷,我發誓,我就和她有過這兩回。”他舉起了手,“我以後絕對不近女色,看都不看別人一眼。”
她打開他的手,臉色寒的像塊冰。“你鬆開,我嫌你的手髒。”她揚起睫毛詫異地瞅著他,“苦衷?有人逼迫你麼?”她冷笑了一下,推開碗筷,隨即起身,拿起包,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往外走。他趕緊抽出錢來放到桌上,緊跟了出去。
出了飯店門口,她挺直了腰往前走。寒風掠起她的頭發,散的到處都是。她的臉白的幾乎透明了,身上那件薄外套,已經使她不勝寒涼。他拉住她,要往他車那邊走。她扯開他的手,一聲不吭地穿過飯店前的那個小草坪,直接走向大路。他跟了上去,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她推開他,拒絕接受他的衣服。他忍無可忍地發作了。站在當地,他衝著她的後背苦惱地喊起來。“寧可兒,你幹嘛?你想幹嘛?”
可兒停在那兒了,把身子轉回來,去看他。冷風掃著她肩頭的地方,打的她肩頭的毛領瑟縮地抖動著。她的臉色比剛剛的更白,和臉色相比的是,她的眼珠黝黑,嘴唇發青。“我能幹嘛?我還能幹嘛?”她眼神悲戚,迷惘地凝視著他。她的唇角微微抽動,眼窩裏的熱氣開始在眼球上大麵積地晃動。“我已經死掉不止一次了。我真希望我那一次沒有被救回來,好過我現在慢性自殺。許橈陽。”
她眼淚噗噗往下掉,眼淚一出來,她就控製不住了,衝他傷痛地無奈地喊起來。“從認識你那天開始,我就在吃著你釀的毒,你讓我一點點死,一點點被你撥皮去骨,”她捂住胸口的地方,衝他搖頭,“我現在心髒的就在一塊快地往下掉。不是我想幹嘛?是你想讓我幹嘛?我不知道,我是在你這慢慢熬著等死呢還是去尋找生路?為什麼你不一刀結果了我?”
他衝了過來,將手裏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同時,扯住那外套的衣襟,痛不可抑地將她抱到懷裏。他滿臉的不耐被衝掉,他懊惱而心痛地用臉貼著她的頭頂。“怎麼這麼說呢?你說出這些話會把我的魂都嚇沒的,我什麼時候給你毒了?是我在喝著你的毒好不好?”
她掙紮著脫出來,向後退一步。眼淚背後,她那麼哀傷地瞅著他。她想要再說,再罵,再去責難他,可是,他直佇在那,動也沒動,蹙眉瞅著她,他的眼珠通紅,眼神痛楚而懊惱,嘴唇蠕動著,想要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他那可憐的卑屈的祁諒的眼光和神情讓她心裏一軟,一痛,被那麼一扯,柔情的東西就順著血管往上湧。眼淚好像被開了閘門般地狂瀉而出。她懊惱地跺腳,悲愴地嚷起來。“我敢說,我們以後的日子不會好了。許橈陽。”
他眼裏一熱,往前走兩步,一言不發地將她抱過去,將她的臉捧起來。他眼裏閃著淚花。他的雙手穩定牢固地托著她的下巴。他眼光堅定,嘴唇邊的線條是果斷而清楚的。他的聲音沉穩而深邃,像往石板上刻過去一般的充滿了力量。“可兒,你記住,好與不好,我都會和你在一起,我一輩子都會和你在一起。如果我再負你,讓我坐飛機都會掉下來,讓我坐火車都脫軌,讓我開車被車撞死,讓我吃飯被噎死,讓我喝水被嗆死,讓我走路……。”
“許橈陽。”可兒從他懷裏跳出來,忍無可忍地叫了一嗓子。他收住了話,含淚凝視著她。“你到底舍不得我死對麼?”他說完這句話,把她的身子倏然拉近,再度將她抱住。“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他俯下頭,吻向她。她那被打濕的唇線邊遙遙懸掛著一滴水珠。他直接吻向那滴水珠,同時輕輕從嘴裏又惻然地吐出了一句。“總之是一句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