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羽吃得慢，每一樣都細細的品味。
黃甲吃得很快，王鐵軍和範然也吃得慢，慢慢吃，慢慢品。等吃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曾起輝上了樓，進了包間。
“恕罪，招待不周。剛才客人太多了，不得不親自上手。不過放心，今天榮老弟過來，這幾個菜都是我親手做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多批評指正。”
榮羽點點頭說道：“味道不錯。”
曾起輝的臉皮就抽了抽，感情還真的評價了，一個詞“不錯”？我的菜就隻能當得一個“不錯”的評價？
“榮老弟廚藝高超，具體評價評價？”曾起輝繼續說道。
榮羽搖頭：“真覺得挺不錯的。曾師傅您是老廚師了，這技術活，基本上沒啥可以挑剔的毛病了。佩服。”
曾師傅？基本上？我隻是個師傅？感覺自己就一大食堂的大師傅一樣。
曾起輝抓住了幾個關鍵詞，但是麵皮上還是堆著笑，說道：“願聞其詳！”這是讓榮羽說具體點。
“這個……我就鬥膽了？”榮羽說道。
“您請說，沒關係。要有所成就，就得了解自己的不足。這點心胸我還是有的。您請說。”曾起輝點點頭。
榮羽就指著這龍井蝦仁說道：“這道菜本來是浙江菜的代表作。按照浙江菜的做法，得配上雞蛋、紹酒、熟豬油，還有新鮮的龍井茶葉，再加上鮮活的大河蝦。但是曾師傅您做了改進，加入到譚家菜特有的酸辣，使之更符合湘南人的口味，變成了真正的譚家菜單上的一道菜挺好的。”
曾起輝微微的點頭。
“這道菜講究食材的新。一是河蝦的新，必須是剛上的河蝦。二是龍井茶的新，必須是雨前龍井新茶。再就是這道菜講究嫩。河蝦不宜過老，但是也不宜過生。吃起來的時候，蝦肉要帶點微微的彈性。”
“Q彈！”黃甲馬上就加了一句。
榮羽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曾起輝看了看他，點點頭說道：“對，按照流行詞的說法，就是Q彈。但是這種彈，是加入了我們譚家菜的秘法。才能有這種Q彈的效果。不然的話，彈性好，卻顯生。不生的話，彈性又不足，吃到嘴裏，達不到那種效果。”
榮羽就輕輕的鼓掌。
“果然譚家菜流傳百年，是有原因的，領教了。”
曾起輝微微一笑，但是這微笑裏，多少是對譚家菜的驕傲的情緒在裏麵。
“除了龍井蝦仁之外，還有正宗的譚家菜代表紫蘇鱔魚湯。”
榮羽點點頭說道：“剛才品嚐了一下，確實風味獨特，特別是鱔魚肉，肉質鮮美，又有紫蘇調味，配上香菇和香菜，味道已經和一般的炒紫蘇鱔魚區別大了。其中味道最讓人深刻的是這個湯汁……香濃中帶著滑膩，妙不可言啊！”
經榮羽這麼一誇，曾起輝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黃甲的腳在桌子下輕輕的踩了踩榮羽。
我們這是在打入敵人的內部，你這麼誇自己的對頭，真的好嗎？就連王鐵軍都有些愕然的看著榮羽，使勁的對著榮羽眨巴眼睛。
隻有範然就聽得連連點頭，仿佛也覺得榮羽說得很對一樣。
曾起輝說道：“這道菜的最大的訣竅就在於配料、火候、調味。能做到這種味道，起碼得十年以上的大廚經驗。”
這話雖然有些抬高譚家菜的逼格的嫌疑，但是也有點兒道理。
榮羽也很認真的點點頭，居然是認可了他的說法。
黃甲可就有點兒吃不住勁兒了，忍不住說道：“其實……這個味道呢，還是有點兒……”他想挑個刺，但是想要理直氣壯的挑個刺，卻有些難為他了。
曾起輝隻是微微一笑，根本就不把黃甲說的話當成一回事。就是黃甲挑一百條刺又如何呢？
“不過……”
榮羽忽然也順著黃甲的話說了一個轉折性的詞語。
曾起輝臉色微微一變。
說實話，黃甲他可以不在乎，一百條意見他都不在乎，但是榮羽的一條意見，就可能會形成他心目中的一根刺，會讓他一直都不舒服。
“可是什麼！”
曾起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急迫。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說話的急迫，他又舒緩了一口氣，緩慢的說道。
“有意見隻管指出來，我這個人最愛聽的就是別人提的意見，用來改進自己的廚藝還是有很大的好處的。”
榮羽就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話。
“敢問曾師傅，譚家菜是以味為主，還是以客人的情緒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