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男子偏偏沒理她的試探,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是怎麼從那幾人手中逃脫的?”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想來在酒樓裏那一閃而過的銀光,就是他吧?
風凝霜眨了眨眼,“我對那幾人下的藥粉是胡椒粉配紅斐草,這藥粉力量不俗的,一般人聞了都要頭暈好一陣子。”
他右眉微微一挑,自顧端起桌麵那壺酒喝下,簡直不將裏麵的迷藥當一回事。
“繼續說。”
那天酒樓裏,他就留意上她了,當時隻一瞥間便知她女扮男裝、且有人在跟蹤她,隻是她臉上邋遢,並不得見她真容。離開酒樓以後,他便徑直去捉那隻狼妖了,不曾再留意她。後來才從審問江員外中,才得知她居然扮作蜀門中人,在巷子裏使了一番招數,蹊蹺逃脫。
風凝霜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那巷子裏有個很小的狗洞,是我剛來金陵城就提前踩點踩好的。”
鑽狗洞?!竟然還扮作蜀門的人?他微不可見地扯了扯嘴角。
她忽然朝他半跪了下來:“大俠,我叫風凝霜,從擎川來的。這走了好久,就是為了想去蜀門拜師學道!”
他沉默良久,食指輕敲桌麵,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原因?”
蜀門坐落在蜀川地界,山環圍繞,是天然之險境,古往今來不知多少求道之人想前往,因沒有人帶路,還未到達蜀門,就都隕落在那毒瘴天險之中。久而久之,不是天生筋骨奇佳、又有機緣的人,已經沒多少人敢輕易前往了。
“我的父母在我年幼時,都被妖殺了。”風凝霜抬起頭,眼神堅毅,“我想為他們報仇!”
他又不說話了,端著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麼,全身都散發出一種陰冷的氣息,配合那頭銀發,叫人不寒而栗。
風凝霜被這氣勢壓得有些喘不過氣,銀牙一咬,索性敞開說亮話:“俠士想必是蜀門中人,能否為我引薦引薦?再不濟,若能帶個路,我也感激不盡的!”
她自問誠意十足,對方卻放下了杯盞,食指輕輕敲了敲太陽穴,回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了。”
風凝霜一愣。
突然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隨風從窗戶裏飄了進來,她手臂上應激般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驀地站了起來,側耳聽了一陣,口中默默念著數字:“一二……三....四......九十九.....”
不錯,有不少人正朝這裏走來,隻是腳步很輕很輕。
“哦?你竟有這種聽力?”銀發男子瞥了她一眼。
風凝霜搖了搖頭,走到窗前,閉目感受著。“……是劍氣。”
她從小就對劍有著非一般的直覺,這是她除了酒量以外的第二項本領。
銀發男子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這裏是莊園後方一棟小獨樓,他們位於二樓,從窗口望出去,夜色濃重,月光灑下間,很快來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借著月光,也可看見這些人來勢洶洶,數目卻遠不止風凝霜所說的隻有九十九。
“你能感應得到劍氣,卻感應不出妖氣?有趣。”銀發男子抱臂望著窗外,瞄了風凝霜一眼,用一種毋容反抗的語氣說,“在這兒等著。”
風凝霜隻覺銀光一閃,身旁這男子不知何時已閃至了窗外,再一閃間,落到了這群人麵前。
月光凜然,銀發如霜。
他站在了這一片洶湧來襲的人流前,仿佛在麵對席卷的潮水,前麵已經有人看清楚了他,驟然停在他十丈開外——
“傅天霽......?”
“是蜀門的傅天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