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門的兩個兵卒一聽這話,連忙渾身一個哆嗦,整個雍南哪處不知白雲一脈在蘇山縣做的好大事情,硬生生在蘇山縣行了一次慈悲,把蘇山縣六百多的青皮乞丐殺了個幹幹淨淨,可謂狠辣異常,也是大快人心。
聽聞來者正是喜歡行慈悲的是白雲一脈,二人哪裏敢攔,說起來他們這些朝廷的小兵小卒,平日也不是什麼良善,吃拿卡要的虧心事做的不少,若人家尋究起來,非要在城門口行一回慈悲,自己二人絕壁涼透。
二卒讓開,躬身施禮,道“請”,那女弟子回禮,翻身上馬,衝後綿長的車隊喊了聲“進鎮”,冗長的車隊便緩緩地進了建章鎮,小小的建章鎮瞬間被白雲一脈的人擠滿,早起的鎮民探頭探腦地從自家屋內望來,這些人多數老弱婦孺及傷員,各個都很規矩,被那些漂亮的女弟子領著去坊市、去料場采買,講話和和氣氣,價格還算公道,給的都是正兒八經的銀錢,一時間周遭的商販都主動圍攏過來推銷自己囤積的物資,白雲一脈來者不拒,牛馬也要,衣裳也要,種子也要,鐵器也要,大車也要。
鎮守在此的聖境山校尉巴巴地讓小廝捧著一盤子程儀到那輛馬車前問好,白雲子見了他,沒收他銀子,看他沒了右臂,臉上更有一道粗大的疤痕,便坐在馬車前問:
“鎮守之臂丟在何處?”
“回老仙的話,六年前和師尊走了一趟秦嶺絕脈,運氣不好遇著了六品哭吼群,師尊他老人家先跑了,留下我們十六個師兄弟斷後,這手啊,就是當時被哭吼扯斷的。不過我算是好的,十六個師兄弟就剩了四人,人人都缺胳膊少腿的,這不,修為下滑的厲害,隻能安排到鎮子塢堡來當一地鎮守了。”
“哦,可否伸手一觀?”
鎮守有點局促,但還是不好忤逆白雲子的意思,伸出僅存的左手過來,白雲子右手二指搭在他手腕處,內力順著鎮守的經脈席卷過去,他現在每日有五次渡功的能耐,高於五次便力不從心,昨晚駐紮在野地,他一夜未眠,剿殺了前來偷襲的軍螞蟻群,後半夜更是將漫天撲來的赤鐵蚊群戳死大半,女弟子們更是人人力戰,但也沒能護住所有難民。
死了八人,傷了十七人,於是他當晚就下定決心,要把這些不適合習武的難民全部進行改造,昨晚大戰過後,白雲子讓青鳳去擇心信堅毅,為人淳樸的人過來,青鳳卻給他找來了五個村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村婦漲紅著臉上了恩公的車架,兩個時辰之後,五名身法輕盈的村婦下了車,自去尋傳功大師姐青鳳報到。
今日,白雲子進了建章鎮,待了半日,發覺此地雖然物資不豐,但少有乞丐、流氓,百姓雖然依舊沒什麼閑錢,但都吃得飽,擅長講道理,並無太多市儈之氣,派去嘮嗑打聽的弟子回報,本地百姓大多說道,此地鎮守葛鐵漢是六年前來的,為人不錯,除了每月繳納給山上的賦稅,從不收取苛捐雜稅,早年就懲治過潑皮無賴,那些人在建章鎮這四橫四縱的小地方無處藏身,隻能去了蘇山縣禍害,本地乞丐也一並收容,有的成了鎮守府雜役,有的在鎮子外開荒耕地,這鎮子極少有餓死之人。
綜上所述,葛鐵漢,官聲極佳,在建章鎮幹了六年,卻遲遲未提拔上去,定是沒使錢巴結上官,看他送上來的程儀便知,那些兌換過來的大小不一的雜色銀錠,不知掏空了他多少家底,這種人,白雲子真想把他帶走,何苦爛在聖境山這不著調的統治之下?
兩個大周天後,體內沉珂盡去,恢複七品實力的葛鐵漢雙目含淚地躬身施禮,聲音細若蚊蠅般道:
“弟子家眷皆在山上,悔恨不能隨師尊一道替天行道,護衛生民了。”
白雲子下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大快,來世之中遇到這麼一個衛民護民的好官,難得,難得。
他順手從道袍內摸出兩本手書,一本《青雲手》,一本《飛天功》扔進了葛鐵漢的懷中,轉身停在車前,傳音入密道:
“護持一方良善者,乃老夫同道之人,你身不在白雲,卻潔白如雲,老夫得你喊聲師尊,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