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一碗小米粥,吃著白麵饅頭,黃知羽和母親坐在歇腳石上,他指著那些麵色發苦的教書匠問:
“他們是何人?”
“一群書呆子而已,你看,那邊有人出來了,許是開蒙不成的,就該去找這些吃閑飯的了。”
冷秀指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孩子說,他家大人也是梨花帶雨,想來沒入得寺院法眼,那群窮酸立刻圍上去,各個拍著胸脯衝那農人說著什麼,農人聽得直搖頭,拉著自己小子朝外走,可窮酸們還不放棄,分出幾個年輕的跟在屁股後麵,不停地嘮叨。
“他們在作甚?”
“教這些落榜的識文斷字唄,不過尋常農夫哪裏會有餘糧喂養他們,嗬嗬,你看,去武館那邊了。”
隨著冷秀的話語,那個農人果然棄了幾個衣著寒酸的書生,帶著孩子去了右側的大漢那裏,拉著孩子倒頭就拜,一陣哭爹喊娘後,遞上一個小布包,那邊的大漢打開布包,數了數裏麵的銅錢,衝後麵的一個漢子點了點頭,那漢子指了指旁邊的角落,農人連忙磕頭拜謝,拉著小孩去了牆角站定。
“娘,這又是何意?”
“開蒙,開蒙,也隻是開蒙而已,並不是小徒試,跟著寺廟的俗家武館學上幾年,等到10歲時,說不得運氣不錯,還能當個十品縫布小徒呢。”
哦,原來是廢物利用啊,黃知羽咬了一口饃饃,死死地盯著武館那邊,果然,那些鄉下人家的孩子被淘汰後,絕大多數就拉著孩子去了武館那邊,不過還有些富戶出來後,徑直上了馬車離開。
“這些是家中有餘糧的,金剛門不收,就去趕聖境山的二場,如果再富裕些的,還會去趕魔鬼城的三場。即便今日不行,明日紅門縣那邊小門小派開蒙還可以去試試。”
“娘,你怎麼懂得這麼多?”
“不是娘懂得多,是你爹懂得多。”
又過了一會兒,寺廟中走出來一個沙彌,來到那群窮酸麵前,窮酸連忙跪地磕頭,隻見沙彌對他們說了什麼,那些窮酸立刻爬起來互相鬥毆,隻見揪耳朵、抓臉、掏鳥、扯衣服、上牙口,什麼樣的招數都使出來了。
看的黃知羽一陣啞口無言,這是什麼意思,讀書人都不知道這樣幹有辱斯文嗎?見他震驚的模樣,冷秀笑笑說:
“寺裏聘識字先生,管三餐還給工錢,這幫慫貨當然要搶破頭了,兒啊,你記住,百無一用是書生,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可千萬別去學這幫窮酸,連口飽飯都混不到口。”
聽得黃知羽一陣大囧,這尼瑪讀書人混成這個樣子也算是千古罕見了,這個詭異的世道到底會走向哪個方向啊?
“喲,看來石頭成了。”
冷秀指著一臉放光的石大龍兩口子說,卻見他們大步大步地小跑過來,連忙扯開籃子,站起來說:
“恭喜啊,石大哥,石大嫂。”
“哪裏哪裏,都是娃爭氣,被評了個根骨佳悟性良,五兩銀子啊,看來日後有的操勞咯。”
嘴上哭窮,臉上卻難以抑製地笑出了一朵菊花,石大龍這也算是喜怒皆形於色了,連烙餅都吃的格外香甜,他婆娘高興,連帶著也少有地誇讚了一旁啃饅頭的黃知羽幾句什麼小子需努力,以石頭為榜樣加油之類,聽得黃知羽隻能憨笑。
小糞簍子被她娘牽著走出來,兩母女看來是哭過了,黃知羽瞟了一眼小糞簍子,這女娃的眼睛很溜,看起來不應該落榜啊,心想該不會是夠格卻沒錢上吧?
糞桶婆子失魂落魄地帶著女兒朝家走,路過坐在歇腳石旁的兩家人時,剛巧和黃知羽對上眼,不知抽的什麼瘋,噗通一下就給黃知羽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