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緣:第二十七章
尉天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看著對麵的白桑韻。白桑韻閉著眼,轉著手裏的念珠,尉天知道他在做決定。過了半晌,白桑韻睜開眼,清明的眼裏一片平靜,尉天坐正,等著白桑韻的宣判。
“你今年多大了。”
“回國公,草民今年二十有六。”
尉天帶些無禮地直視白桑韻,怕錯過對方一絲的不滿或不悅。他比劉天賜大了十歲,又怎會不讓人懷疑他對劉天賜的用心。
白桑韻略微點點頭,溫和地開口:“我相信你對芋頭是真心的,是真的喜歡他,想疼他,並不是那種戀童之人。”
尉天抿緊嘴,他說不來保證的話,他隻想讓劉天賜高興,看他笑著叫他“天天”。
白桑韻深深地嘆口氣,帶著歉意的說:“尉天,我不能把芋頭交給你。”
“國公!”尉天站起來,震驚地看著白桑韻,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白桑韻抬手,讓尉天坐下,並讓外頭候著的人進來給尉天倒了杯熱茶。尉天捧著茶碗,卻感覺不到溫暖,喝進嘴裏的茶水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白桑韻見尉天臉都白了,拍拍自己身旁,讓尉天坐過去。尉天放下茶碗,起身踱步上前坐了下來。白桑韻從尉天那雙平靜的眸子裏看到了痛苦與傷心,把手上的念珠放進尉天的手裏,白桑韻道:“我記得你。雖然你變了很多,不過剛才仔細瞧了瞧,你就是當年那個被芋頭搶了橘子的哥哥。”
握緊念珠,尉天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他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麼,當他的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之後。
“尉天,讓你和芋頭在一起,對我來說很容易。芋頭的父皇和父王雖不同意,但我的話,他們還是聽的。”白桑韻站起來走到窗邊,點了兩下手讓站起來的尉天坐下。
尉天的心不安地跳著,白桑韻的話讓他迷惑,他猜不透眼前這個溫和親切的男子的心思。手中的念珠很溫暖,就像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尉天等著他對自己說明。
腦中是劉天賜剛才見到尉天的喜悅,白桑韻的臉上卻劃過擔憂。“尉天,若要讓芋頭高興,我不該攔著你和他在一起。可是……”白桑韻轉過身端詳尉天,“作為一名長輩,我不能隻顧著兒子高興,而忽略了其他。”
“國公……?”尉天的心咯!一聲,腦袋裏亂亂的,這是……什麼意思?
“尉天,芋頭接二連三地搶你的東西,與你相遇,你們兩人極為有緣,這緣分恐怕是無人能及。你是個好孩子,當你那時抱著芋頭上樓,喂他吃橘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白桑韻把麵前的這名成熟許多的男子與當年的那名臉色蒼白的少年結合在一起。那個時候,這個孩子的臉上是一副找不到方向的迷茫之色。
“國公……”尉天的聲音沈地沒有一絲波瀾,卻極為沙啞,“這麼多年,我從未忘記過芋頭,也從未想過去見芋頭,哪怕是三年前又遇到他……我也沒想過來找他,隻是後來……”他僅僅是想帶劉天賜在江湖上好好玩玩,讓他高興,隻是事情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
“我知道,”白桑韻看著尉天的雙眸帶著疼愛,“尉天,芋頭很喜歡你,對你的喜歡勝過對以前那些哥哥的喜歡。但是,我不能肯定他的喜歡能持續多久。芋頭是個孩子,如你所言,他很聰明,但終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僅是個孩子。”
再次製止尉天開口,白桑韻道:“尉天,若過幾年,芋頭又遇到一位他更喜歡的哥哥,屆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尉天沈默了,他從未想過,或者說,他從未允許自己去想。
白桑韻拿過桌上的一個彩色泥娃娃,無奈地說:“這曾經是芋頭最喜歡的娃娃。那個時候,他連睡覺都要抱著。可沒過兩個月,芋頭就再也不碰他的‘寶寶’了,因為他有了更喜歡的寶貝。”
“芋頭脖子上的荷包裏,全都是他的寶貝。可那些寶貝很快就被別的寶貝替換,他的荷包也不知道換過多少個。”白桑韻傷感地看向垂眸,渾身緊繃的尉天,勸說道:“尉天,你二十六了,不要把你的感情放在隨時都可能改變喜好的芋頭身上。他雖已十六,可他的心性隻有四五歲。我不能隻為了讓自己的兒子高興,而讓你今後承受這種痛苦。尉天,你現在對芋頭更多的是親情,趁你還未陷入時,及早抽身。尉天,若芋頭能回應你,今日我就把芋頭交給你。可不行,芋頭無法對他自己負責,我這個當爹的,就得為他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