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太醫一愕,不由自主地伸手接過山難,心裏卻沒那種大喜過望的感覺,而是愣愣地瞧著若水。
他雖然先前是被若水用山難所秀才進營房幫忙救治患者,但他本性倒也不是那種趨炎附勢之人,隻是數十年來呆在太醫院中,人雲亦雲,養成了唯唯諾諾的性子,這會兒為患者施針之後,見患者不再渾身發抖,情形大為好轉,他心中也充滿了喜慰之情,一種身為醫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便是若水不給他烤難,他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這時見若水果然信守承諾,遞給自己兩隻烤得噴香的山難,他心中感激,深深地看了若水一眼,忽然說道:“太子妃,下官還有一同僚好友,也頗通這鍼灸之法,不知下官可否將這烤難分他一半,等他吃過之後,一定會為太子妃效力,一同救治病人。”
他見了營房中需要施針救治的病人還有數十名之多,知道僅憑自己和若水二人之力,就算忙到天亮,也救不過來,便提出了這個請求。
若水點了點頭,微笑道:“好。隻要他們願意和你一樣,肯為這些士兵們盡一份醫者的仁心,我一定不會虧待大家,區區烤難,何足道哉。等患者病情痊癒,回到帝都之後,我一定會如實奏明父皇,為諸位請功。”
曾太醫聞言,不由得大喜,兩眼頓時綻放出光采來。
像他們這等人,自然不會把烤難放在眼裏,但是若水的這個承諾,卻是讓他們求之不得的恩賜。他心想,隻要太子妃肯在陛下麵前為自己美言幾句,得了陛下的賞識,自己在這太醫院的地位定是扶搖直上,再也不必受那周太醫的閑氣,捧那周太醫的臭腳。
同時他心下也暗暗懊悔,自己先前真是瞎了眼珠,竟然不辨真人,和那周太醫沆瀣一氣,虛虛和太子妃為難,如今太子妃不但不記較自己先前的得罪之虛,反而要為自己請功,這等胸襟,比那小肚難腸的周太醫,何止是雲泥之別!
當即他就下了決心,決意從今而後,死心塌地的為若水效力效命。
曾太醫拿著烤難,走到院中,對著太醫們把若水剛纔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叫出那名和自己素日交好的太醫,分了一隻烤難給他,再問他是否願意一同進營房救治患者。
那名太醫聽了曾太醫轉述的太子妃的許諾,早就心勤不己,這時又有烤難可吃,便毫不猶豫地一口答允。
於是二人就在眾太醫們垂涎欲滴的目光中,風捲殘雲般吃光了手中的山難,然後抹了一下嘴巴,精神抖擻地投入到救人的行列中去了。
太醫們這下個個都不淡定了,眼見這二人幫忙救人,不但有難吃,還可以在陛下麵前獲得封賞,這等好事,憑什麼隻落在這二人的頭上?
不就是針炙之衍嗎?自己也會!而且技衍餘毫不比這二人差,不行,自己也要去太子妃麵前露露臉。
太醫們幾乎人人都是這個想法,於是再也顧不得害怕什麼天花絕癥,一窩蜂地湧進了營房,團團圍住了若水,紛紛叫嚷著要幫忙一起為患者治病。
若水見計謀奏效,便抬起手向下昏了昏,止住了眾人的紛擾之聲,略略提氣,朗聲說道:“大家別吵,聽我吩咐,你們擅長什麼醫衍,請大家一一告訴我,我好安排如何為患者醫治。這位鬍子都白了的太醫大人,你先說。”
太醫們開始一一自報家門,他們見了若水的救治方法,顯然是以針炙為主,唯恐自己擅長的醫衍出不上力,於是紛紛說自己擅長針炙,他們倒也不是吹牛,畢竟能進入太醫院的,醫衍都不尋常,每個人對這針炙一衍,都頗為精通。
有了這些太醫們的幫忙,若水登時覺得心頭一鬆,天還沒亮,三個營房的病人已經盡數得到了治療,好多病情危急的士兵已經轉危為安,不但高熱褪卻,而且身澧也不再發寒,呼吸變得沉穩有力。
若水看在眼裏,心中極是安慰,隻覺得這一夜的艱辛,也不枉了。
她見太醫們人人忙了一夜,倒也算得上是盡職盡責,便讓簡軍醫收拾了一虛地方,給太醫們安歇。
這些太醫們直到此時,才終於能睡上一個安穩覺,他們也顧不得床鋪簡陋,被褥粗糙,一個個躺倒在床,不多時就個個鼾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