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我沒告訴她齊阿姨推我的事兒。
我媽媽冷靜地說:「事情不是你的責任,但現在最關鍵的還是那孩子怎麼樣了。」
她說會給我爸打電話,然後去醫院看看。
「我知道情況了後會馬上給你打電話的,別擔心。」
我呆坐在床邊整整一個小時,其間接到我媽媽一條短信,說她也趕到市一院了。
「沒有生命危險,也沒有嚴重外傷,但孩子還沒醒。別擔心了。今天晚上你爸和他媽可能都要陪護,你過來跟我一起住兩天吧。」
我媽辦事一直很利索,我在家又等了一個小時,收拾了幾件衣服和要看的輔導書,她的車已經停在樓下。
「沒什麼顯著外傷,但是胸口有點兒燙到了,再加上衝擊,呼吸道被火藥嗆到了,所以就暈了。休息兩天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放心吧。」
我媽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溫柔地對我說過話了。
我點點頭,把旅行袋放在後排痤位上,自己坐到副駕駛位上,係好安全帶。
我媽嘆口氣,啟動了車子。
我們一路都沒太說話。
一直以來我刻意不去放大單親生活的不愉快,讓自己瞞天過海地傻樂嗬。然而,這種脆弱的家庭關係裏隱藏著太多的親疏遠近,一點點考驗就能試出真相。
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特別理解齊阿姨。她以前在做後媽的方麵是—百分,完美得不是常人,像是永遠沒有情緒起伏一樣;直到她推我之前的那一刻,我從她焦急又埋怨的眼神裏,看到了一個和我媽一樣護犢子的 母親。
對別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是有分寸的,關心自己的孩子才是無保留、沒理智的。
這件事情讓人無奈的地方也就在於,她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可她傷了我的心,我傷了她兒子。
我們都心知肚明,總會有那麼一件事,總會有那麼一天。
我倆都小心翼翼地迴避著,可它還是發生了。
臨睡前,我接到我爸爸的電話,把我媽跟我說過的情況又說了一遍。
「爸爸都知道的,本來也不是你的責任。現在這邊太亂了,你先跟你媽媽一塊兒住一天,爸爸對不起你。」
我笑,知道他難做,也沒說什麼,掛斷了電話。
我媽在洗手間刷牙,聽到電話了,走過來跟我含糊不清地說,她剛去醫院的時候就幫我解釋過了。
「小孩的媽媽看起來挺明事理的。何況孩子沒什麼大礙,她也沒必要太小題大做,還是跟我客氣地都說怪自己兒子淘氣,不怪你。」
「他們會覺得我是打電話向你告狀了吧,」我苦笑,「特意給自己開脫什麼的。」
我媽眉頭一挑,一掃之前的溫柔,說:「我當然就是去給你開脫的,你又沒撒謊!管她心裏怎麼想,反正我話都說到了,她也沒什麼好挑理兒的。等她兒子醒過來,一問不就立刻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行了行了你別多想了,這些本來就不該讓你想。」
她頓了頓,忽然嘆口氣,又冒出一句:「也不知道你爸是怎麼回事兒,算了,都是我們大人不好。」
她摟著我,拍拍我的後背說:「耿耿,爸爸媽媽委屈你了。」
本來我好好的。
她最後一句話,忽然讓我哭成傻B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