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瞅著太後的神情,低語:“不過是瞧著紅的喜人才買來。”
“緋雲……”太後喃喃道,一時鬆了玉,抬眼看他微微笑:“怪道你今日穿這身來!”
太後看著中間的心形鑿空,再看他那樣兒,生出點調侃的味道來:“怕是當中這塊,故意摳出來的吧?”
雲曦突然臉更有點泛紅,倒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想想也的確很那啥啥,但心裏就是有種說不出的膩膩黏黏的感覺。當中那塊,他讓人鑲了根兒簪子,一意為緋心,一意為雲心!
太後一笑,也不說什麼。隻是微拿肘碰了他一下,他抬眼間,順著一瞧,見唯有靜華夫人席後設了座。方才兩人顧著言語,把下頭人給仍那忘了。當即便讓眾人起身,然後順著太後的意,邊閑話一般的問候關懷了靜華夫人一番。復讓歌舞班子並樂師繼續開演。
太後瞧著殿下眾人,不少都偷偷摸摸的往上頭瞄,特別是幾個站得近的,想必是事先許了司殿太監錢,才能這麼靠前杵著。瞅她們飛了眼神魂不守舍的樣兒,許是方才趁兩人說話的時候都看了半天了。太後不動聲色的掃掠過眾人,心裏就跟開了花兒一樣,竟有種惡作劇得了手的勁頭。
“一會皇上下去溜躂一圈去。”太後端著杯,藉著樂舞聲大,悄悄的說。知道他肯定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再廢話,直接就說出口。
“再隨便揪著一個問她叫什麼?”雲曦笑笑,“母後,饒了兒臣吧?怪膩味的。”
太後瞅他一眼,道:“什麼雲什麼緋的都能弄的出來,這麼膩膩咕咕的都可以。這會子又嫌膩味了?你若一早明言你打算怎麼辦,哀家還樂得清靜呢!哪裏就閑的瘋了兜攬這一堆人,這麼一大幫子,你都能給指出去?到時外頭那幫老頭子們能乖乖的認了才怪呢!不過隨意轉轉,做個樣兒也好呀,也省得好些事。”一時說著,她自己也笑了,瞥了他一眼道,“你還嫌臊不成?哀家都老婆子了,生逼的想出這麼個法兒來,哀家都不嫌臊了。”
雲曦看著太後笑的樣子,一時微凝了眼輕聲道:“兒臣陪伴母後二十多年,從未見母後這般與兒臣調侃。”
太後聞言微微一怔,雲曦略倚了過去,低聲道:“母後,兒臣這次已經有了成算,絕不會再生出半點事端來。不該讓母後如此惴惴,是兒臣不孝。母後能如此為兒臣籌謀,兒臣十分的感動,以後的事便交給兒臣就好。母後隻管享樂便是!”
他微側著肩依靠的姿勢讓太後十分的恍惚,二十多年,便是他在幼時也不曾這般與她親暱過。稱了這麼多年的母子,如今才真算是母子了呢!
雲曦瞅著席上擺的山形的粽子堆道:“兒臣記得母後最愛吃蜜棗棕,逢了端午必要吃兩個。不過一向胃不好,也不敢多吃罷了。”
太後點點頭道:“虧你記得如此仔細,後來你也與哀家一道吃,說你也愛這個。其實,你不過是想哀家高興些罷了。哀家記得,你五歲那年,你父皇病重,各路王爺鬧不幹休,宮裏亂作一團,哀家那時也顧不得照顧你。時逢端午,你捧著粽子來給哀家,為了讓哀家寬心多進飲食,連陪著吃了三個回去。結果鬧得病了一場,嘔得苦膽都要出來!如今時不常也鬧胃痛,怕是那會子落的根!”一時說著,自己也眼潮了。
“哪裏是因那會子的事。”雲曦低語,“不過也是,兒臣開始倒也沒什麼喜歡不喜歡。但是久而久之,倒真是覺得蜜棗棕不錯。可見,這喜歡不喜歡,也是可以培養的!”他微笑著,說了句大實話。
太後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喜歡渾然天成,有些喜歡後天養成。跟感情一樣,他們之間二十多年的點滴,直至如今才算透了那層隔膜,比一般母子,更近了一層!
宴舞如舊,不過因雲曦在,讓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起來。他一直在瞧下麵的歌舞,偶爾眼無意識的遊移,總能撞見慌慌張張垂頭錯避的,接著便起來紅霞,一片兩片好幾片……雲曦是腦子沒往這邊走,不過他一向精細慣了。知道這樣就差不多,太後想要的效果也可以了。每次進的秀女也沒有太消停的,多多少少能去幾個也好。
太後見他安之若素,表情如清風朗月一般讓人神清氣爽,莫名的讓她也安生下來。心裏微嘆,著許多年,他早不需依著她,而是撐著她呢!所以每至心慌意亂不能思忖之時,總是不由自主的希望他能在她的身邊。
雲曦陪了一會,眼瞅時辰也是不早,便止了宴打發人回去。親自把太後送回壽春宮,然後往東安殿這邊來。打從緋心懷孕,他也沒管什麼避殿隔房的規矩,平時他事忙便宿啟元殿,得了閑就照往她那去。
後來她肚子漸漸挺起來,怕壓著她的肚子,他便是有時過來,也是宿彩芳殿。如今她移到東安殿去待產,他也沒法再愣往裏擠。畢竟裏麵已經不全是掬慧宮的人了,有一堆產婆之類的。不過他還是得了空便去瞧瞧她,這已經成了習慣,不瞧總是不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