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大結局一
蓉姨娘一臉無辜地跪在地上,慧安卻神情清冷地一步步走向她,在她三步身前站定,一瞬不瞬地瞧著她演戲,唇角滿是戲謔和譏諷的笑容。蓉姨娘心中驚懼,但卻也弄不清楚慧安到底查到了些什麽,知道了些什麽,她目前能做的便隻有無措地喊冤。
一時間衆人似乎都能沒消化慧安的話,瞧著蓉姨娘和她身前滿身戾氣的慧安皆是愣住了。
關府的姨娘本就不算多,而這些姨娘中,蓉姨娘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位,隻因她多年不得寵,又常年患病甚少出來走動,平時裏關府有什麽重要之事,或是到老太君那裏請安之類,姨娘們又是不能出席的,像三夫人一年也見不到蓉姨娘兩麵,如二老爺等人印象中就似沒有蓉姨娘這個人一般,如今慧安猛然指出這一樁樁事都是蓉姨娘在作怪,怎能不叫人驚異。
連關白澤有一瞬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來,隻他卻也知道慧安既將人指了出來,便定然沒有冤枉了蓉姨娘,而且對這個結果,雖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很快就叫他接受了。
因爲隱約中他也有些感覺的。發生這種的事,他心中自是對那作怪之人做過推測的。蘭姨娘跟隨在他身邊多年,行事向來謹小慎微,性子也謹慎,她便是真有壞心眼,按她的性子和處事手段也鬧不出是如此激烈的動作來,清姨娘雖說也愛耍些小聰明,但頭腦卻簡單的很,根本就沒這般手段。
他的小妾本就不多,若不是前麵兩人,那便隻有蓉姨娘了。隻是無奈他想起蓉姨娘來,腦子中竟是有些空空的,甚至連她的模樣都記不起來了。同在一個屋簷下,同是他的小妾,卻能讓他如是的忽略,這本身就是怪異之事。故而關白澤在聽聞慧安的話後,盯著蓉姨娘那張無措的臉,心中便也接受了這個結果,目光銳利了起來。
隻是對於蓉姨娘這麽做的原因,關白澤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之事他卻知道,致使蓉姨娘如此做的理由必然和他自己脫不開關係,因爲他今日一進這大堂便覺關元鶴瞧向自己的神情較之以往更加地沈冷了,那目光中滿是恨意、憤怒和不屑,叫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如今他盯著蓉姨娘,心中翻江倒海,同時竟有一絲不敢麵對真相的恐懼在慢慢滋生,這種心情也讓他方才還沈穩的麵色漸漸發白起來。
“這一切不是蘭姨娘所爲,卻是蓉姨娘做的嗎?這怎麽可能啊!”三夫人回過神來再次驚呼了起來。
慧安這才漸漸將目光自蓉姨娘身上移開,緩緩回身,挑眉道:“沒什麽不可能的!”
她說著又轉過身來,微微彎腰再次盯著蓉姨娘,道:“我倒不知蓉姨娘竟也是演戲的高手,嗬嗬,不對,姨娘一直都是演戲的高手,不然也不至這二十年來將世人的眼睛都蒙騙住呢,姨娘先別急著喊冤,且先聽我來說個故事如何?
慧安言罷,也不待衆人反應便徐徐地道:“有一個女子,她出生在醫藥之家,父親是當地有名的醫者,母親是大戶千金,膝下也隻此一女,甚爲珍愛。醫者在當地具有極爲崇高的低位,女子算起來也是出身高貴,集萬寵於一身了,在她五歲時父母便爲她定下了娃娃親,對方是世交好友家的長子,身份極是顯赫。”
慧安見蓉姨娘神情微動卻還堅持著那無辜茫然的表情,便將聲音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女子和未婚小夫婿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甚是要好。女子有父母疼愛,又有英俊深情且身份顯赫的未婚夫婿,不知羨煞了多少人,女子也以爲自己這一生都會如此快樂幸福,卻不想天有不測風雲,一場突然的惡疾奪取了其父的命,其母傷心過度緊接著也彌留而去,隻留下女子孤單單活在這世上,雖守著頗豐的家産,可女子還是覺著天似一下子塌了一般。”
慧安說到這裏蓉姨娘已是稍有動容,麵上露出了壓製不住的悲苦,卻聽慧安又道:“這一年她十一歲,不過好在她還有將她捧在手心疼愛的小夫婿,小夫婿陪伴著她一起度過最傷痛的時期,不厭其煩地哄著她逗著她,兩人感情越發的好。隻無奈世態炎涼,就在女子快要及笄的那年,小夫婿的父母卻突然欲要悔婚,令小夫婿迎娶高門之女爲妻,小夫婿自不願意,可其父母態度卻是強硬,女子和小夫婿自此便成了一對苦命鴛鴦,可令女子欣慰的是,不管父母如何逼迫,她那夫婿竟是一點都未動搖,不論多難多苦都堅守著對女子的承諾。便是女子因太累想要放棄,勸他另娶算了,他也未曾棄之,女子異常感激,自此她的整個世界便隻剩下了她的未婚夫婿,也誓要和他堅持到底。”
慧安一口氣說了這許多,卻是將衆人的心都提著跟著那故事急走,瞧著已無法掩飾神情的蓉姨娘,慧安一聲長歎,這才再次啓口,“爲了讓男子父母同意女子過門,兩人付出了極多的努力,吃了許多苦,可這苦中卻也有許多的甜,男子父母中意的那高門之女見男子一心隻裝著她人,又被兩人的感情感動,便親自登門,向男子的父母表示不願嫁給一心隻有別人的男子。父母見親事不成,又見不論如何都分不開二人,而兒子的態度又是那般堅決,便無奈之下同意了女子進門,女子和夫婿自是欣喜異常,可就在女子以爲守住了自己的幸福之時,男子的家中卻發生了巨大變故!”
她說著卻不再去瞧蓉姨娘,反而回過身來,瞧向了關白澤,道:“卻是女子那夫婿的父親暴斃在外,接著朝廷的旨意下去,竟是一壺毒酒,賜死男子一家。女子聽聞這一消息趕到男子家時,見到的已是再不能開口說話,毒發身亡,渾身僵硬的夫婿。女子抱著男子的屍身痛哭了一夜,心中充滿了滔天之恨,卻也做下了一個決定,那便是傾盡一切也要爲男子報仇。她一個弱女子,自不能和朝廷抗敵,男子的父親便是因誤中他人奸計,這才落得暴斃的結果,朝廷也才有機會對男子一家下手,那麽女子便要那使計之人血債血償,要他也嚐嚐斷子絕孫的滋味,如此才能不負男子對她的深情。做下這個決定,女子便決絕的變賣了所有家産,並且籠絡了曾受恩於男子一家願意跟隨她一同複仇的人,踏上了報仇之路,而這條路她一走便是二十七年!”
慧安的故事講的非常詳盡,聲音也極緩,可謂聲情並茂,她說話時並未瞧著蓉姨娘,卻一直麵對著她。屋中極爲安靜,唯有她時重時輕,時緩時緊的聲音回蕩著,待她聲音落下時再去瞧蓉姨娘,她的麵上那裏還有半分當才的無措和無辜,一張臉上滿是追憶,憤恨,眼中更是蓄滿了淚水,顯然蓉姨娘已是情難自禁了。
瞧著這一幕,看著蓉姨娘的麵色隨著慧安的故事變幻著,衆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關白澤的麵色已是慘白,雙手緊握,卻抵不住渾身顫抖。
慧安盯著蓉姨娘卻是又道:“這個故事看來是打動了蓉姨娘,這故事中的女子名喚那木雅,是南螢前巫醫長老之女,而她夫婿卻是烏赫族長之子。卻不知蓉姨娘是否認得這那木雅?”
關白澤出使南螢一事並非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二老爺三老爺等人自然方才都已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小陳姨娘幾個不知此舊事的聽到這裏卻是又吃了一驚,三夫人已是瞪大了眼睛,目光來回在蓉姨娘和關白澤的麵上轉,關晨之等人的麵色也各不相同,關元鶴則一臉沈冷地坐著,抿緊了唇,目光直盯著蓉姨娘和她身前的慧安。
而蓉姨娘卻抹了把眼淚,在衆目睽睽下緩緩擡頭盯向了慧安,她的目光中再沒有假裝的隨和,滿是恨意和冰冷,她緩緩站起身來,唇角掛上譏諷的笑容,開口道:“少奶奶果真有能耐!”她這話卻是承認了!
自那日袁媽媽說起五色花之事,關元鶴和慧安便對蓉姨娘家生子的身份産生了懷疑。蓉姨娘名喚小蓉,爺爺便是關府的奴才,她的父親何大海在關府西郊的莊子上做事,娶了莊上的廚娘爲妻,第二年便生下了小蓉,因她出身在二月,命克父母,夫妻兩人商量後便將她送到了一遠房親戚家。
本來何小蓉是奴才,論理在五六歲能幹活時便該進府伺候主子。隻何小蓉五歲時,何大海卻得了老太君的青眼,當上了莊子的管事,並且賞了恩典,允其子嗣脫了奴籍。這樣何小蓉便沒有被接回來,一直養在了遠方的親戚家。而何大海夫妻多子,也根本想不起來這個寄養在別人家中的克父克母還賠錢的丫頭,隻每年托人送些銀錢過去,有時還忘記,隻在何小蓉十三歲時卻突然收到了信兒,何大海那遼城表叔病故,他那表嬸卻是不願再養著何小蓉,已托人將何小蓉送了回來。
而送何小蓉的那人卻好巧不巧竟在臨進京城時發疾病去世了,故而何小蓉是自己尋到西郊莊子的,之後她便在何大海家安置了下來。她自小便沒養在爹娘身邊,何大海那媳婦也不待見她,沒養一個月便嫌她白吃白喝家裏的,便叫何大海想法子在府上也給何小蓉尋個差事,還能給家中多添個進項,這樣何小蓉便進了府。
這麽一看這何小蓉,也是蓉姨娘竟是在十三歲之前從未見過父母的麵,而關榮私下審問了何大海,據何大海說,何小蓉剛回來時瞧著確實比同齡女子要高上許多,性子也冷的很,這些年和家人也不親厚,而自何小蓉回來後因進了關府,深居簡出便也未曾再見過遼城的故人。
慧安聽了關榮的回報不覺冷笑,還有什麽不能想不明白的,這何小蓉早已在進京的路上被偷梁換柱了。
而五色花本是極南的陂陀國之物,蓉姨娘知曉這種東西,必是南方人,關府和陂陀國有過關聯的事隻有當年關白澤勸降南螢烏赫族長一事。關白澤在袁媽媽告知曾在關禮芳的嫁衣上見到過五色花圖樣的那天便令人前往探查蓉姨娘的真實身份。
南螢離此地千裏之遙,自然不可能這麽快便有消息,但京城卻也不乏南螢人,當年烏赫族長的兒子鄔弩和南螢巫醫長老之女那木雅深戀的事本來知曉的人便多,自南螢人那裏得知那木雅在烏赫族長一家慘死之後就變賣家産離開了南螢,從此失了音信,這些事便就都串聯了起來,有了合理解釋,而蓉姨娘的真實身份也就付出了水麵。
慧安本就奇怪,蓉姨娘在成爲關白澤小妾不久之後就失了寵,這些年淡出人們的視線,日子過的那般艱難清苦,而毒害人總是要金錢和人手做依靠的,蓉姨娘是如何做到這些的。可如果蓉姨娘是消失多年的那木雅,那麽這些便都不成問題了。
那木雅仇恨關白澤,變賣家産,籠絡了當年忠實烏赫族長的忠仆,又出身在巫醫之家,精通藥理。她能在關府中興風作浪,卻不被察覺,便都有了解釋。
隻是慧安和關元鶴雖弄清楚了一切,一時卻也沒抓到什麽證據。多等兩日,依關元鶴的本事自能將蓉姨娘在府外的勢力一點點挖出來,但慧安已是不願在再等下去了。既然已經知道了一切,便也沒有讓蓉姨娘繼續好過的道理,有了蓉姨娘在手,又何需費心費力去找她在府外的勢力,隻需逼供蓉姨娘便是。
故而慧安才將那故事詳細的講了出來,一來是叫關白澤等人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再來也是在詐蓉姨娘,令她親口承認這一切。
慧安算準那木雅背井離鄉在關府潛伏這麽多年,心裏的恨定然也越積越深,定然也在迫不及待地等著揭曉自己真實身份,令關白澤痛苦不堪的那一日,若是聽聞了自己的話,她必定不能自抑。
果然蓉姨娘聽聞她的故事當即變亂了心,那副假麵孔便再也掛不住,隨著他的話,神情來回的變動,到最後已是不能自抑。蓉姨娘聽慧安說的分毫不差,隻以爲慧安已查出了所有,再加上她聽著那些話根本就不能控製自己神情,故而慧安說完,她便一下子撕開了假麵具,露出了真麵孔來。
而慧安見蓉姨娘不再裝下去,便也冷了麵色,沈聲道:“我大婚當日你在蘭姨娘送去梅園的燕窩中下毒,借雲姑娘鬧起風波來令我和母親起了嫌隙。之後令寒兒害四少奶奶小産,卻將四妹妹扯了進來,一來害了又一個關氏子嗣,再來又使得父親更加怨怪母親,可你最終目的卻是想促使我接掌關府中饋,隻有這樣才有機會令我和母親之間的怨恨更重,才有機會將我扯進渾水中,這才能展開你的下一步計劃,掀起更大的風浪來,又將所有髒水都自熱而然的潑到蘭姨娘身上!”
蓉姨娘聽聞慧安的話,不覺尖聲一笑,竟是鼓起掌來,她背脊挺直,渾身都是厲色,竟似一瞬間換了個人一般,接著她錯身繞過慧安,盯著坐在上首的關白澤,冷聲道:“少奶奶真是聰慧的緊!既然已經說開了,如今我又落在你們手中,便也認輸,隻怪自己棋差一招。我也不妨告訴你們,不光方才少奶奶說的那些是我做的,當年顧舒雲生下的兩個賤種一個生下來便體虛夭折,一個又得了怪病,皆是我所爲!而你……”
蓉姨娘說著便目光一轉盯向一身冷冽坐在一旁的關元鶴,道:“若非顧舒雲爲了救治關元卿帶著你上了山,常年住在棲霞寺,我早便尋機會對你下手了!當日在棲霞寺肖姨娘算計顧舒雲也是我的主意,用的那些迷藥都是我親手調製的呢,嗬嗬……”
蓉姨娘見關元鶴目光陰沈,渾身都充斥了戾氣,卻是歡快地輕笑了起來,接著她瞧向已渾身顫抖的關白澤,又笑道:“你大概還不明白肖姨娘爲何會聽我的吧?哈哈,那是因爲她被我抓到了把柄呢!你不奇怪我如此痛恨姓關的,卻對關禮芳親厚是爲何嗎?嗬嗬,關禮芳,關禮芳……那是肖姨娘和下人偷情生下的孽種!你說知道了這個秘密,肖姨娘敢不乖乖地聽我指使嗎?起碼聽我的還能保住關禮芳的命,若是不聽話,嗬嗬,她和孽種都會沒命呢!”
蓉姨娘言罷見關白澤劇烈地咳嗽起來,眉眼間便充滿了愉悅,又道:“這樣便受不了這樣竟便受不了?”她說著見關白澤已是咳的滿麵通紅,似隨時都要背過氣去一般,卻還用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蓉姨娘竟是滿臉的快意,當即就尖笑了起來。
而二老爺也反應了過來,匆忙起來去拍關白澤的背,關晨之欲上前阻止蓉姨娘再說下去,卻突聞蓉姨娘慘叫一聲跌倒在地。他一愣再看時就見蓉姨娘剛才還神采飛揚的麵容瞬間已是慘白,頭上冒出大可冷汗來,神情極爲痛苦地抱著膝蓋抽搐著,而她的兩個膝蓋上卻是插著兩片碎裂的茶瓷,鮮血從露出的白骨間湧出來,驚悚異常。
關晨之頓住身子,與此同時慧安卻驚呼一聲忙兩步奔向關元鶴,抓起了他因捏碎茶盞而淌血的手。慧安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自責,蓉姨娘一下子說出這麽多事情來,還有她的這些話聽在關元鶴的耳中該是多麽的刺心,她本該第一時間守在他的身邊的……慧安自責著,也顧不上喚人,忙自衣袖口扯了一條布去給關元鶴包手。關元鶴卻似感覺不到疼一般,隻是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那血便沿著兩人的指縫低落下去。慧安心疼一縮,擡頭哀求的瞧向關元鶴,卻見他目光仍舊盯著正慘叫著的蓉姨娘,冷峻的麵部線條緊繃鋒銳的猶如刀刻。
慧安擡起另一隻手輕撫關元鶴的手背,關元鶴這才瞧向慧安,見她目光中寫著哀求和擔憂,他的目光閃動了下,緊握著慧安的手這才緩緩鬆開,麵色也和緩了一些,慧安忙給他包起傷口來。
屋中因關白澤的劇咳變得有些混亂,小陳姨娘等人又被蓉姨娘的慘相驚嚇,發出幾聲驚叫,待關白澤緩過氣兒來,推開崔氏等人,站起身來死死盯著蓉姨娘,步步逼近蓉姨娘時,蓉姨娘已咬著牙忍下了疼痛,同樣滿眼恨意地瞪向關白澤。
“你要尋的仇人是我!爲何要如此陰毒的禍害無辜之人!”關白澤逼視著蓉姨娘,聲音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蓉姨娘聞言譏誚地笑了起來,接著驀然冷下神情來,道:“一杯毒將你毒死豈不太便宜了你?我偏要你好好的活著,斷子絕孫,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你毀了我的一切,殺了我最愛的人!我便也好叫人嚐嚐心被淩遲的滋味!”
她說話間神情極爲激憤,卻也帶動了傷口,言罷疼的喘了兩口氣,這才又接著道:“當年顧舒雲自盡,關元鶴回到府中,我便想動手,可我卻發現你似對顧舒雲一事存了疑心,竟在暗中觀察我和蘭姨娘,我便隻能緩下了計劃,未再有所動,可誰知待顧舒雲之事被淡忘,還沒等我再籌謀,關元鶴竟離開了府。我試過讓他死在外麵,可他身邊有暗衛守護,我的人試過兩次都未能得手,隨著他年紀漸大,武功漸高,便愈發難辦,府中崔氏卻又添了嫡子。既然暫時殺不了關元鶴,那我便不能貿然去動關元卓,若貿然動手暴露了自己,我死了沒關係,卻便宜了關家的子孫!沒機會沒關係,我多的事時間,我可以忍,殺不了關元鶴沒關係,那便都活著,他總會回府,到時候豈不更熱鬧?隻謀害你的兒子到底太便宜了,讓你瞧著孫子也一個個胎死腹中,那多完美?”
蓉姨娘說著便又咯咯的笑,慧安瞧著她那瘋狂的模樣,手撫向小腹,心中不是滋味,目光卻是淬了毒一般狠辣凜洌起來,似感受到了慧安的視線,蓉姨娘竟是突然瞧了過來,盯著慧安,又道:“我等了這麽多年,總算是將關元鶴等了回來。隻可惜他羽翼豐滿,竟是比從前更難下手,我苦苦思索卻仍舊找不到機會,直到聽聞他主動求娶鳳陽侯府的沈姑娘爲妻,我便知道我等的機會可能就在眼前了。內宅隻有女人多了才能攪起渾水,那燕窩中的毒卻是我所爲,挑起你和崔氏的嫌隙,也是試探關元鶴對你到底用了多少心思,嗬嗬,你沈慧安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當夜梅園那雲怡病成那樣,關元鶴竟不聞不問,你不知道當夜我有多高興,我總算尋到了關元鶴的弱點!你果真也如我所料,竟叫不近女色、性情清冷的關元鶴上了心,還越來越珍愛如命,若你死了,他關元鶴便是再有本事,怕也要成爲廢人!”
慧安聞言麵色已是幾變,她神情冷冽,欲要上前,關元鶴卻是拽住了她的手,緊緊握住,盯著蓉姨娘隻道:“讓她說下去。”
蓉姨娘譏笑一聲瞧著慧安又道:“所以我對你用了癭毒,若是懷胎十之八九是要難産殞命的,在你懷胎八月之時我再引發早已種在關元卓體內的辰砂毒,想法子嫁禍在你身上,來日你難産死了,崔氏和關元鶴也會反目。至於關晨之,他好好活著,蘭姨娘才能擋在我前頭不是?我雖計劃得好,但卻發現你們夫妻竟無意關府,自你進門便是一副置身事外之態,而關元鶴卻隻縱著你研究什麽治馬。若你不攪進內宅的渾水中,我便尋不到機會令你和崔氏結仇,你無心關府之事沒關係,我可以逼你攪進來。果然,借著四少奶奶小産一事,你被迫接掌了中饋。”
蓉姨娘說著猛然又瞧向一旁坐著的麵色發白,還一臉恍惚和震驚的五少奶奶道:“可也就是那日,我從五少奶奶的行跡中察覺出福德院那老東西竟患了絕症。”
五少奶奶因蓉姨娘禮佛,又可憐她淒苦無依,故而她見蓉姨娘猛然瞧向自己,還說出這些話來,經受不住打擊,身子微晃。
蓉姨娘卻不再看她,轉頭又瞧向慧安,道:“若福德院那老東西死了,你們便必要另立門戶,我想再動手卻是不可能了,這還不算,皇上竟還讓你參加什麽太仆寺比試,我便明白關元鶴縱著你學治馬病的原因了,他是想帶著你一同去邊關,你們若真走了,誰知何時才能回來,說不準回來時老東西已病逝了,那我豈不是再沒機會了!所以我便隻能將計劃提前。”
蓉姨娘說著麵上閃過譏諷和傲然,冷聲道:“若非我行事太過匆忙,你們未必便能尋到破綻!若非秦王多管閑事,請了那大和尚診出你體內的毒,又發現了那五色花,你們豈能這麽輕易便發現真相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