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卻無暇顧及關白澤的心情,她聞言已是站了起來,道:“近來府上發生了不少事,先是四少奶奶小産,後有六少爺中毒,引的祖母和母親相繼病倒,連我前些日也險些小産,如今雖是胎兒已坐穩,但是我卻中了毒……慧安的話尚未說完,三夫人已是瞪大眼睛驚異地叫了出來,“中毒?”
慧安點頭,卻道:“是,我中了一種叫癭毒的毒。當日懷恩大師診出了這種毒,隻是毒已入體,大師雖是已爲我解了毒,可卻不知腹中胎兒是否已受到了此毒的影響,也就是說這胎兒可能成長的不健全。”
慧安言罷,衆人皆驚,這些事她從未對外吐露過,對定國夫人也隻是報喜地道胎兒已經穩住,如今突聞此事豈有不驚之理。而關白澤本也感念慧安這胎得意保全,此刻卻是驚地險些站起來,麵色已見慘白。
慧安見各人反應不一,便提聲道:“而這些事據我所查卻是出自一人之手,皆因一人所爲!”
“蘭姨娘!沒想到她能這般的歹毒!我便說嘛,這小妾一旦有了子嗣傍身,豈能不動壞心思!隻可惜連大伯這樣的人都被蘭姨娘那副嬌嬌弱弱的模樣給騙了,如今卻是悔之晚矣。”三夫人聞言禁不住最先接口,明的是在說蘭姨娘,實則在指謝姨娘,她說話間目光茬謝姨娘和三老爺的麵上掃了一掃,隱含諷刺。
謝姨娘麵色微變,三老爺已是蹙了下眉頭,卻也未張口,而那邊關晨之豈能坐得住,聞言便道:“三嬸嬸,姨娘她是被冤枉的!您且先聽嫂嫂將話說完,嫂嫂既說連敏瑜的胎都是此一人所爲,那便定然不是姨娘,姨娘怎會害自己的親孫子!”
三夫人聞言一愣,接著卻是睜大了眼睛瞪向了小陳姨娘,道:“莫非這一切都是小陳姨娘所爲?”
小陳姨娘登時一驚,卻也算是尋到了機會爲自己鳴冤,眼淚當即便嘩啦啦地流了下來,道:“三夫人豈能如此冤枉賤妾,當日四少奶奶小産,賤妾便被冤枉地禁足在了院中,今日若非三少奶奶特允,這會子賤妾也是出不得院子一步的,賤妾的丫鬟們亦然,賤妾休說沒有那歹毒的心思,便是有也沒有那機會啊。老爺明察,當日四少奶奶小産,真於賤妾無關,真是那環兒汙蔑賤妾啊!”
三夫人還欲再言,三老爺卻瞪了她一眼,沈聲喝道:“閉嘴!”
三夫人這才冷哼了一聲,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慧安這才道:“當日四少奶奶小産,小陳姨娘確實是被冤枉的。”
二老爺聞言便蹙眉,見關白澤麵色已是不好,衆人的心也替被提的高高的,便道:“到底這一切都是何人所爲,侄媳便莫再兜圈子了吧。”
蓉姨娘自也在堂中坐著,慧安用餘光一直都在留意這她的動靜,自方才自己站起身來,蓉姨娘便一直是那種事不關己的淡漠樣子,隻在她說出中了癭毒時,她的身子分明僵了一下,而此時她雖麵上神情半點不變,但是手中的帕子卻是起了褶皺,顯然是在力持鎮定。
慧安心中冷笑,卻在花廳中來回地轉了個身,目光在衆人麵上掃過,最後卻是麵對著關白澤擡起手來,右臂一轉,卻將手指直直指向左後方,沈聲道:“那人便是她!”
衆人隨著她的手瞧去,正見蓉姨娘坐在那裏準備去端桌上的茶盞,麵上神情顯得極爲木愣,顯是沒有想到慧安會突然指向自己,一頭霧水的模樣。不光是蓉姨娘表情詫異,在場的衆人們亦然,連關白澤都露出了驚訝之色,接著才將銳利的眸子投向蓉姨娘。
“三少奶奶不會是弄錯了吧?怎麽可能會是蓉姨娘呢?”這次開口的卻是五少奶奶。
慧安隻瞧了五少奶奶一眼,便緩步走向蓉姨娘,蓉姨娘此刻已是反應了過來,忙起身跪下一臉驚慌地沖關白澤磕頭,道:“老爺,賤妾冤枉!少奶奶,賤妾怎會做下那麽多匪夷所思,又惡毒陰狠的事!?賤妾一身殘軀,纏綿病榻多年,與世無爭,隻求溫飽便可,爲何三少奶奶你卻要如此冤枉賤妾!”
慧安聞言瞧著蓉姨娘那雙無辜又指控的眼睛,她隻覺一陣陣的惡心,她的目光沈冷而幽深地緊緊盯著蓉姨娘,直將蓉姨娘盯得整個人都發起毛來。
蓉姨娘此刻心中怎能不驚不怕,按照她的安排,事情已經結束了,這些天蘭姨娘被囚禁起來,她也沒閑著,卻是又動了些手腳,巧妙地製造了點蘭姨娘的陪房自藥店買辰砂的罪證,引了慧安去查,今日她本以爲沈慧安是要坐實蘭姨娘的罪名。
方才聽慧安說中毒一事,又指明了癭毒,她便心中不安。若說這些事有能叫沈慧安懷疑的地方便是那五色花,紕漏便出在秦王李雲昶請懷恩大師下山一事。
她一直就擔心懷恩大師會識得那癭毒,這些日她想盡法子要查出慧安是否知道中毒一事,可棋風院卻似鐵桶一般打探不出一點消息來,隻知慧安保住了胎兒,她便猜測怕是懷恩大師也沒能查出那毒來,這才心中稍稍安定。隻因那蘭姨娘根本不知這五色花,慧安若是發規了五色花的秘密,便會對蘭姨娘是凶手一事産生質疑。這是她心中唯一擔憂,也覺著自己計劃不周的地方,將才聽慧安一說癭毒,她便有不好的預感,果然慧安接著便就單刀直入地將她指了出來。
這些事情她都做的極隱蔽,卻不想還是被懷疑了,如今慧安既這般肯定地將她指出來必定是將所有事都弄清楚了,偏她竟是一點的準備都沒有,蓉姨娘表麵鎮定,心中卻已慌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