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洪流倏地就衝垮了堤壩。

陸清則自詡的從容沉靜在寧倦麵前徹底崩潰,在寧倦放開他的時候,沙啞地開了口:“寧倦,我是你的老師。”

寧倦微微一頓,冷聲道:“我不在意。”

若他當真在意那些,也不會走到今日。

去他的綱常倫理。

“在你之前,我也有過一些學生,你在我眼裏,曾經和他們一樣,但你又是最不一樣的。”

陸清則卻並不是說來提醒寧倦要尊師重道的,鎖鏈聲晃動,他抬起手,在片晌的遲疑後,落在了身上人的眉目間,輕聲道:“我陪著你長大,看著你成長,看著你……成為我心目中的君主。”

寧倦是他最滿意的學生。

“我從一個很遠的地方而來,在這個格格不入的地方,你是我最大的慰藉。”

他的指尖像翩躚的蝴蝶,描摹過寧倦的五官,讓寧倦一動不敢動。

寧倦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陰鷙冷漠的神色緩了下來,低聲道:“我知道。”

陸清則不知道寧倦回答的是上半句,還是下半句,但他已經有些微醺了,理智被衝垮之後,平時從不將心裏話說出來的人,繼續說起了心中事:“我心中有標尺,從前覺得,我們的關係隻能止步於師生與親人,但重逢的這段時日……”

他停頓了一下,沒有接著說下去。

寧倦的感情是他從未感受過的熾烈,與他平靜如一潭死水的性格完全相反。

寧倦的熱烈讓他心底的死水跟著變得溫熱、沸騰了起來。

那條線早就在不斷的後退中,變得模糊不堪了。

“我不想你麵對世人的異樣目光。”陸清則的手貼著寧倦的側頰,他醉眼朦朧地望著這個英俊得有些陌生、但又熟悉無比的青年,“我不想讓你做出有損於你的抉擇,我想要你……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寧倦不敢驚動他的指尖,臉部肌肉繃了繃,咬牙切齒道:“我也不稀罕什麽流芳百世!”

他用力吸了口氣:“我們不是已經麵對過一回了嗎?懷雪,世人的目光沒有那麽重要,他們有什麽資格評判,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陸清則看著他眉目間的堅定決然,恍惚了一下,嘴角勉強扯了扯:“值得嗎?為了我這樣一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時時刻刻都得操心,我還比你大那麽多歲,往後你後悔……”

“我不會後悔。”

寧倦終於打斷了他一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眉目發沉:“是我心甘情願,我樂意犯賤,陸懷雪,你不知道,哪怕你瞪我一眼,我都開心得會做美夢,你就那麽看輕我對你的感情嗎?如果你擔心的便是這些,那我可以告訴你,你擔心的事永遠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