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又在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分明那一晚才有了一點進展。
氣氛略有些冷掉,陸清則也能隱約感覺到寧倦的不滿。
是在不滿他要回府?
但他也確實該回去了,因為寧倦醒來,這兩日已經有言官開始上諫,對他夜宿皇宮多日發表牢騷不滿了。
陸清則摩挲了下茶盞,習慣性地想哄哄孩子:“果果……”
寧倦陡然覺得這聲乳名說不盡的刺耳,象征著他與陸清則之間的身份距離,他倏地起身,沉著臉打斷:“老師要走,就趁早吧,再過會兒,宮門該落鎖了。”
話罷,少年皇帝噌地起身,直接走出了南書房。
外頭守著的宮人和侍衛:“……”
又怎麽了?
陸大人,陸大人呢?!
陸清則坐在原處,也有些愕然。
這孩子,氣性怎麽忽然這麽大?
他猶豫了下,還是跟了出去,左右看看:“陛下去哪兒了?”
長順摸出小帕子狂擦冷汗:“陛下把自己關進暖閣裏不出來了,陸大人,您和陛下這是……”
陸清則搖搖頭,走到暖閣前,試著推了推門,發現閂上了,隻能敲敲門:“果果?”
寧倦背著身坐在暖閣裏,聞聲耳尖動了動,身子側了一下,又抿著唇按下衝動,沒像平日裏那般,陸清則叫一聲,他就衝過去開門。
陸清則輕輕歎了口氣,回頭揮揮手,示意長順帶人離遠點,方才輕聲道:“我沒有多想,亦不想讓你多想,影響到我們的師生情分,果果,我希望你記得……”
略微一頓,他道:“老師永遠是你的老師。”
說完,他又在心裏默默重複了一遍,將那晚險些模糊掉的師生線,又擦得明晰了些,安靜地佇立了良久,裏麵都靜悄悄的。
眼瞅著宮門快落鎖了,陸清則無奈,離開了暖閣前,和長順吩咐了一句:“記得盯著陛下用飯喝藥,我先走了。”
長順越來越看不懂他們倆的關係了,擦著汗應聲:“哎,咱家知道。”
直到陸清則離開時,暖閣的門也沒打開。
陸清則還以為寧倦還在生悶氣,不想見自己。
殊不知寧倦站在門邊,眼底蘊含著陰鷙的風暴,花費了極大的力氣,才按住了沒有打開那扇門。
那聲“老師永遠是你的老師”鑽進耳中,淬了毒般,叫他腦子嗡地一下。
若是方才打開這扇門看到陸清則,他不太確定自己會做什麽。
但肯定能讓陸清則明白“老師不止是老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