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江右,把控了軍政大權後,潘敬民就把視線放到了平頭百姓上,巧立名目私征火耗,火耗能高至百分之五十,生生把富庶的江右扒皮抽筋,又敲骨吸髓,累積下百萬白銀與數十萬黃金的身家。

衛鶴榮承諾了,再過兩年,便將他調去南直隸。

這也是他捂著江右水患消息的另一個原因——這可都是和政績掛鉤的。

沒想到這件事越捂越大,直接把皇帝給捂來了。

本來在潘敬民心裏,獨攬大權的衛首輔比皇帝陛下可怕多了,隻要他咬死了不出賣衛鶴榮,衛鶴榮就會救他,畢竟他還有來往的證據。

衛首輔出手了,皇帝又能如何?

但他沒想到,趙正德那蠢貨,信誓旦旦地說帳本已經被水衝走了,轉個頭,帳本就落到了皇上手裏。

連日的拷問早就讓潘敬民精疲力竭了,趙正德的帳本就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寧倦看完狀紙,掀掀眼皮:“帳本呢。”

錦衣衛前段時間把潘府的每一寸瓦都給翻遍了,就是沒找到潘敬民的私人帳本,以及與衛鶴榮往來的信件記錄。

鄭垚的嘴角抽了抽:“這個……”

看他遲疑,陸清則反而來了興致,興致勃勃地轉去了視線:“哦哦?”

寧倦無奈地朝鄭垚點了點頭。

“潘敬民生性多疑,得知陛下南下後做賊心虛,更是恐懼,就將帳冊裹好,藏進了……”鄭垚略微一停頓,臉色古怪,“潘府豬圈的糞堆裏。”

錦衣衛就是再兢兢業業,也不會敬業到想去掏糞啊!

陸清則:“……”

姓潘的,真有你的。

寧倦兩指輕敲了下桌麵,麵無表情道:“將潘敬民帶去洪都府,叫他自己親手把帳本掏出來。”

不用派自己人掏,鄭垚頓時舒展了眉目,露出個十分燦爛的笑,咧著嘴道:“臣這就去辦!”

鄭垚黑旋風似的衝出去,啪地一下,正踮著小碎步進門的長順差點被拍成張紙。

鄭垚一貫看不上閹人,不過長順是寧倦身邊伺候的人,他就算不屑也不敢駁寧倦的麵子,連忙把他拽住,道了聲不是,才咕咕噥噥地走了。

長順被撞得頭暈眼花的,進了門,暈乎乎地道:“陛下,奴婢去找那位林公子把陸大人的帕子要回來了,不過林公子把帕子洗了……”

說完話,才注意到陸清則也在屋裏。

長順捧著帕子的手,微微顫抖。

陸清則滿頭霧水,十分迷惑地一伸手,將那條帕子勾到指尖,緩緩打量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