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高潮了吧?」
曲同秋張口結舌,胸口憋悶得快要裂開,卻不知道要怎麽和他爭辯,隻覺得太陽穴突突跳,臉上發紅發熱,眼睛酸澀,隻能大口大口吸著氣。
莊維也急躁起來,不耐煩道:「好了,你也別這樣。直接一點吧,現在翻臉不認帳,你是想說我強迫你?」
「……」
「那你想要我賠你點什麽?」
「……」曲同秋張了張嘴,卻隻能喘氣,發不出聲音。
「還沒想好就回去想。有話你趁早都說清楚,別拿對任寧遠那一套來對付我。」
離開莊維的公寓,曲同秋走了段路去搭地鐵。全身酸痛得像要散開,下身更是不堪。
拉著把手搖晃了一路。胸口憋著許多東西,眼角也發酸發脹,但都出不來。
已不是想什麽就能說出口的年紀了。
曲同秋好不容易走回家,公寓大門出現在視野裏的時候他鬆了口氣,忙擡頭擦掉額頭上的一層汗。
他不是沒吃過苦頭的人,但這種體驗實在缺乏,走動時的疼痛都不知該如何去形容,隻能說比腳被磨起水泡要難受十倍。
開門進了屋,就看見曲珂正趴在沙發上打電話,大概是在和朋友聊天,夾雜一些他不理解的辭彙,不時爆出一陣清脆的笑,還亂打抱枕,看起來很是開心。
看著女兒的模樣,灰暗的心情得到一點安慰,但又有些硬撐的疲憊感。
昨晚遇到的事情他不能再去想了,沒有哪個父親是在爲那種荒唐事糾結的。
還有許多東西需要他來操心,對一個當家的男人來說,重要的是眼前和日後的家庭生計,爲了和女兒生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規劃和努力。
曲同秋忍著痛坐到沙發上,曲珂聊完電話,轉頭朝著他:「老爸你回來啦,昨晚玩得很晚吧?好玩嗎?」
「嗯……」
「老爸吃了早點沒有?我有買豆花回來,要不要吃?」
曲同秋看著那白花花的東西送到眼前,猛地一陣噁心,好不容易才忍住湧到喉頭的酸水,勉強說:「爸爸吃過了。」
「對了,」曲珂放下杯子,興致勃勃地,「我們周末有個聚會,大家約在M市,一點也不遠的,我可以去玩嗎?可以住在朋友家裏嗎?」
曲同秋打起精神:「什麽聚會?」
「我們一個論壇的聚會,都是很有趣的人啦。」
「是去見網友?不行,網路上騙子很多,女孩子很容易被網友騙的,以前電視都播過,妳不是也看了嗎?」
「那是六、七年前的節目了吧,現在早就不一樣了。我不會那麽傻的,再說我們都是女孩子啊,有什麽好騙的。」
「唉,隔著網路,妳也不知道那到底是男還是女……」
「時代不同了,網路已經很真實啦,老爸你不要這麽老套嘛。」
「再真實,也是沒見過的,怎麽能信呢?不然妳把她們的電話留給我,要我能聯繫得上的,我才放心。」
「老爸!哪有這樣的啊!」曲珂有些氣急了,噘起嘴,「網路上有壞人,現實裏難道就沒有嗎?照你這麽擔心,幹脆一輩子不要讓我出大門算了。」
女兒一生氣,作父親的就弱勢了:「那我隻要幾個電話不行嗎?讓我跟她們的父母對話什麽的,總得有個保障……」
「那樣會被當成怪人的!跟你講不通啦。」
看著女兒氣鼓鼓的樣子,曲同秋歎了口氣,揉著太陽穴:「好吧,妳去吧。」
父女倆偶爾會有爭吵的時候,都不是大事,很快就和好如初。感情算得上很好,但漸漸也覺得自己真的跟不上她們的時代了。
即使努力要去包容她們的思維,接受她們的流行語,也還是漸漸變成兩個世界的人。總有一天跟不上的老父親會被丟在身後。
「老爸,你身體不舒服嗎?你要是生病,我就不去了。」
「沒事,有點著涼。爸爸是最不用擔心的。隻擔心妳。」
「知道啦。」
看曲珂高高興興去收拾東西,曲同秋換了個姿勢,讓自己不要太腰酸背痛。
他得戰戰兢兢掩飾著,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正是最敏感的叛逆時期,昨晚發生的那種事,如果被發現了,不會讓他得到什麽同情和關懷,反而是作父親的尊嚴和權威都全然崩壞。
送曲珂出了門,千叮嚀萬囑咐她要記得打電話報平安,而後曲同秋才回去給自己洗了個澡。總覺得被侵犯過的地方有異物感,但無論怎麽艱難地清洗,都無法消除那種不適。
一開始隻是覺得那裏痛,漸漸痛的地方越來越大,也許是傷口感染的緣故。身體不舒服,又擔心著女兒,失去了胃口,胡亂找點消炎藥片吃了,就上床去躺著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身上難受,翻來覆去的把被子捲得一團亂。一直沒進食,腹中饑餓,但也沒精神起來弄吃的,口幹舌燥地想喝水,叫了兩聲「小珂」,無人回應,才想起女兒已經出門玩了,隻得孤零零又躺回去。
不知怎麽的,很想和任寧遠說話。但是實在太遠了。甚至他也不知道,如果電話接得通,自己是該說點什麽。
趴睡了不知有多久,渾渾噩噩中被門鈴聲驚醒,爬起來發現天已經黑了,摸索著去開了門。室內光線昏暗,但門口的聲控燈已經亮了,曲同秋一眼就看清門外站著的男人的臉,他嚇得整個清醒過來,立刻要關上門,卻被對方伸腳抵住了。
「你不用這樣吧。」男人皺著眉,大力推開門,毫不客氣地踏進來。
「你來做什麽?」
「我來把事情說清楚,」莊維高高在上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打算做什麽?別想太多了。」
曲同秋驚嚇得怦怦跳的心髒總算平緩下來,回神一想,自己確實受害意識過剩。畢竟現在是清醒的兩個男人,他又不是什麽會隨時被施以性暴力的類型,根本不用害怕。
但他還是不想和這人坐下來對話,這個高傲男人的輕蔑像刀子一樣鋒利,毫不留情就把別人的自尊割得稀巴爛。
何況他根本辯不過他,現在更是隻覺得頭重腳輕,想回床上躺著,隻得含糊說:「我不用你賠東西,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們都當沒發生過,就這樣算了吧。」
不指望什麽討公道,隻要不再多吃虧就是福了。
莊維卻沒有釋然離去的意思,反而皺起眉頭:「你說算了就算了?」
「……」
「發生性關係是兩個人的事,你以爲單方麵當沒發生過,就行了?」
曲同秋在突然增加的壓迫感之下,又覺得有些危險起來,忙說:「我今天不想談……以後再說……我身體不舒服……」
莊維伸手「啪」地把燈源的總開關打開了,室內大放光明。一時適應不了光線,曲同秋幾乎睜不開眼,有種無處可逃的驚恐感覺。
「你生病了?」
「……」
「臉色怎麽這麽差?才做到那種程度就生病,你未免太嬌弱了吧?」
曲同秋被逼著步步後退地回到床上,莊維把他臥室的燈關了,命令他睡覺,而後從他身上搜鑰匙,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絕對不情願把鑰匙交給這個人,但被摸到大腿,還是忍不住掙紮喊道:「鑰匙在床頭抽屜裏!」
莊維帶著鑰匙出去了。曲同秋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卻越發的沒有安全感,忐忑地躺著,把被子緊緊捲在身上。虛汗越發越重,漸漸覺得暈眩。
似乎做了個漫長的惡夢,醒來的時候看到牆上的夜光掛鍾,才意識到時間並沒有過去多少。而後便是開門的輕微聲響,莊維又來了。
曲同秋緊張著,耳朵裏聽見細小的腳步聲,還有塑膠袋摩擦的聲音,不知道莊維帶了什麽來,但很快就聞到食物的香氣,燈也跟著亮了。
「你的肚子癟透了,快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