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同秋坐在他腳邊的墊子上,擡頭和他說話,看著他沈靜俊朗的麵容,這種時候就會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和楊妙交往以來,曲同秋開始在深夜到夜總會去等她下班,再護送她回家。

其實楊妙是場上老手,身段靈活,深知進退,比他圓滑老練不知多少,總笑著說根本不需要他解圍,更不放心他來這種場所。但年輕女性單身夜行總是危險的,他有保護和照顧女友的義務。

去了幾次,他已混得臉熟,保安看他站得辛苦,也會放他進去,讓他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找個位置坐著等。

這回曲同秋等得比平時要久,看了幾次手錶,又伸長脖子望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看見穿著露肩酒紅短裙,盤著好看頭髮的女人身影,便高興地迎了上去。

「今天比較晚下班呢,沒事吧?」

「沒事,我們回去吧。」

曲同秋答應著,正要把帶來的外套給她披上,肩頭忽然一緊,反應過來之前就被大力往後扯開,差點被甩飛出去。

曲同秋撞倒旁邊的桌子,再狼狽地爬起來的模樣很窩囊,以至於襲擊他的男人看都沒看他一眼。

掃清了障礙,男人便酒意濃濃地對著楊妙嘻笑道:「楊小姐……」

男人又高又壯,長得鼻高目深,外國人的麵孔,更比曲同秋高了一個頭不止,胳膊上肌肉虯結。

曲同秋見他伸出一雙大手要去抓楊妙纖巧的肩膀,就跟老鷹抓小雞一樣,慌得忙沖上去,擠進兩人中間,喊道:「你要做什麽?!」

男人看他擋在楊妙身前,覺得很好笑地嗬嗬兩聲,伸手像趕蒼蠅一般揮了曲同秋一巴掌:「滾開,少管閑事。」

曲同秋被抽得頭昏目眩,偏偏躲不開,在楊妙的驚叫聲中又挨了一下,被左右開弓,結結實實地打了一頓耳光。

旁觀的衆人原本甚是緊張,以爲會看到英雄救美的一幕,哪知道他這麽沒用,挨打也挨得滑稽,不由爆出一陣笑聲。

男人兩三下就打算把這不自量力的小子解決了,曲同秋無還手之力,但死活不讓他空出手去占楊妙的便宜,男人怎麽也甩不開他,很是惱怒,又搧了他兩下,罵道:「哪來的小醜,找死嗎?」

「他是我男朋友。」

說話的人是楊妙。纖細嬌柔的女人對著那種兇神惡煞的壯漢,非但毫無懼色,還母雞護小雞似的伸手摟住曲同秋的肩膀,這一切都讓曲同秋羞慚不已。

男人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放開嗓門哈哈笑了起來,一臉的鄙夷,倒也不再糾纏。

曲同秋在一片竊笑聲中被楊妙扶著出了大門,滿臉通紅,也不知是打腫了還是羞愧的緣故。

「進來吧。」

回到家,楊妙摸索著按下牆上的開關,開了燈,便牽住那正低著頭站在門外的小男生的手,把他拉進來。

「很疼嗎?」

被這麽詢問,曲同秋搖搖頭,越發覺得羞愧難當。

楊妙溫柔地捧著他的臉:「來,我看看傷到哪裏了。」細看了一番,見無大礙,便去拿出冰塊來替他敷腫脹的臉頰。

曲同秋敷著臉,想到自己丟人的表現,就不敢擡眼看她,隻小聲說:「我以後會變強壯的。」

楊妙笑了,朝他發紅的臉頰吹了口氣,而後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啊,真是個溫柔的小子。」

兩個冰袋敷得差不多了,曲同秋自卑的難受感覺也稍微好了點,幫他輕擦著臉頰的女人微笑著說:「今晚要留下來嗎?」

曲同秋一下子張大眼睛,望著眼前女人秀麗柔美的臉,被那話裏的意思震撼得一時出不了聲。

「還是說,你並不喜歡這樣呢?」

曲同秋被她輕輕拉過去,害羞得手心冒汗,麵紅耳赤,眼睛都不敢擡,漸漸的,碰到女性柔軟的嘴唇,心髒立即拚命地咚咚跳了起來。

第一次和女性生澀的接吻,曲同秋邊體驗邊緊張又幸福地想著這就是自己正式的初吻了吧,正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做,手就被握著舉起來,而後輕柔地壓在女人飽滿的胸脯上。

醒過來的時候,很自然地知道已是天亮的時間。曲同秋從被單裏露出臉來,不知不覺就滿臉通紅,轉頭看枕頭旁邊,楊妙也正微笑著看他。

初夜過後的清晨,他對著自己生命裏這麽重要的女人,也想不出什麽甜言蜜語來,臉紅了一會兒,隻能結巴著說:「我、我會對妳負責的。」

楊妙愣了愣,笑出聲來,夾著驚詫和有趣,倒沒有嘲弄的意思,漸漸的眼睛有些發紅,又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你啊。」

曲同秋一早上精神都莫名地振奮,跑來跑去爲楊妙買了菜,打掃了房間,公寓的樓梯也一併清掃,連樓下幾家住戶的垃圾都幫著扔了。那種陌生的甜蜜和責任感,讓他全然平靜不下來。

從楊妙家裏出來,他就徑自去找任寧遠。分享的心情如此急切,以至於從按門鈴到門打開的那幾十秒都漫長得有些難以忍耐。

任寧遠從打開的門縫裏看見他紅腫未退的臉,便取下防盜鏈,將門大開,微微皺眉:「你又怎麽了?」

曲同秋已經手足無措,緊張道:「我、我和我女朋友,那個了。」

任寧遠「哧」地一聲,像是被嗆了一下,咳了幾聲之後平靜道:「這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