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湊近,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睛,眼神失望中透著一股悲傷,「妳不會從始至終都隻是想和我玩兒玩兒吧?」說著,不再看我,轉身離開。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等等……他不會也以為我出國就會和他分手吧?蒼天啊,要不是為了他小子,我也不一定會跑到太平洋的對麵去讀書啊,在T大老老實實讀個博士,也是很有主場優勢的!

雖然哭笑不得,我還是主動追上去和宋若穀解釋。他生氣畢竟也是因為怕失去我麼。

然而當我追上去時,還未說話,他卻先開口了。他緊緊抱著我,臉埋在我肩頭,「對不起,紀然。我不該對妳發脾氣。」

「啊,沒事兒沒事兒。我……我不是和你玩兒玩兒的,我是認真的。」

「認真到想出國?」他語氣又轉冷。

「你聽我說,」我主動抱著他,在他懷裏蹭,「宋若穀,你說實話,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差距有點大嗎?」

他鬆開我,危險地眯著眼睛,「妳這是聽誰說的?那人也太多管閑事了吧?」

「我媽。」

「……」

這還真不算多管閑事。他有點蔫,低聲問道,「那麼妳是怎麼想的?妳很在乎這些?」

「一開始也不很在乎,但後來就想得有點多。」

「所以?」他的手陡然收緊,攥得我有些疼。

「不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我離開你,」一見他似乎又要想歪,我急忙安慰他,「我就是想變得更優秀一些,這樣站在你身邊時也更有底氣嘛。」

「……」

「你看,你都有女朋友了,還有那麼多人變著法地想勾引你,長此以往下去……我沒有安全感嘛……」

「……」

「宋若穀?」

這小子又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眸光精亮,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氣息不穩。我也習慣了他這樣,因此淡定地舉著巴掌在他麵前晃,「嘿!帥哥,回魂兒了!」

他拉開我的手,又猛地將我拉入懷中,鋪天蓋地的吻就這麼砸下來。

又來!光天化日之下,還是在體育場門口,要不要這麼飢渴啊……

我嚇得連忙奮力掙紮。可惜這小子要是來真的,我也實在不是他的對手,因此最終也隻是徒勞。我被親得呼吸困難渾身無力,他才心滿意足地放開我。

他捧著我的臉,額頭抵著我的額頭,睜著眼睛和我對視。因為離得太近,我並不能看得太真切,加之剛才大腦缺氧,所以頭暈目眩,有種……很夢幻的感覺。

「紀然,」他說,「妳能為我們的將來考慮,我很高興。」

看出來了。我舔了舔嘴唇,那裏剛才被他弄得有些疼。

他眼神一暗,「先別勾引我,現在我要說正事。」

「……」

「不管怎麼樣,出國都不是一個好選擇。我們要分開好幾年,妳就不怕我跟別人跑了?」

「……」就是因為怕這一點,所以我正在猶豫啊。

「就算妳不怕,我還怕呢。我好不容易把妳追到手,所以不能冒這個險。」

「……」你多慮了。

「而且,我大概會想妳想到發瘋。」

……我也是啊。

「所以,」他捏了捏我的臉,「我不答應妳出國。妳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在中國,不,在B市待著。」

「唔,宋若穀,其實出國不出國隻是表麵問題,根本問題在於,我不知道我們會不會一直在一起,能不能永遠在一起。」

「紀然,我想和妳天長地久。」

「可是我總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我……怕。」

「我也怕,怕突然有一天妳離開我。越是在乎,越是患得患失。妳如此,我何嚐不是。」

「你怕什麼,你有那麼多追求者。」

「可她們都不是妳,」他揉著我的頭,「而且,惦記妳的人也不少。」

好惆悵。

「紀然,如果我現在對妳做出承諾,我會一生對妳好,愛妳護著妳,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妳會信嗎?」

這是要說甜言蜜語的節奏嗎……

「就算妳信,我也不會說。」

「……」我果然是想太多了。

「未來充滿不確定性,人們對未來的預測隻是基於現有的經驗,是有限的。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不可靠的,是對未來武斷的、不科學的預測。我不會做這種不靠譜的事情。」

不愧是理科生思維,嚴謹又科學。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談!戀!愛!

「但我現在真的想對妳好,也希望妳的未來一直有我的陪伴。兩個人如果決定相攜走下去,會經歷許多困難和誘惑,妳我都要做好心理準備。先說好,不管發生什麼,一定不能把想法藏在心裏,要及時讓彼此知道。至於以後到底會發生什麼,那是以後的事,我們現在擔心也是徒勞,所以不用患得患失了。」

我恍然大悟,「我懂了。」

他有些欣慰,「懂什麼了?」

「為什麼T大的男生找不到女朋友……不光是因為男女比例太高。」好好的海誓山盟直接被他掰成「對感情未來進行預測的可行性分析」,對於那些深陷愛河智商為零邏輯思維灰飛煙滅的女生,誰喜歡聽這個!

還好姐是識貨的,哼哼。

不過話說回來,某種程度上來講,不擅長甜言蜜語的理工科男生反而才是更靠譜的。而且,宋若穀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未來還很長,未來還很精彩,我們需要做的不過是打點好心情,以全部的熱情去迎接未來對我們的考驗和獎勵。

至於其他的,Who care!

額,我是不是被宋若穀洗腦了……

總之,出國留學的的決議最終被我否決了。畢竟真把我們倆分開幾年,那其中的變數可能會更大,而且,正像宋若穀所說,我大概會想他想到瘋掉。

宋若穀後來又覺得這樣似乎對我不太公平,於是問道,「如果妳特別想出國,我陪你?」

「不用不用,你自己有明確的規劃,不能因為我擱淺。」他打算畢業之後創業,已經有了具體的方向和思路,甚至連啟動資金都準備好了,正在策劃一些細節。

「事業可以晚幾年沒關係,老婆要是保不住,那是一輩子的事。」

「行了你放心吧,我對留學沒執念。我現在哪兒也不去,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行了吧。你以後賺了大錢得分我一半兒。」

「好啊。」

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這小子事業步入正軌之後就開始研究把他名下的股權分我一半。那個公司,他佔了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分出一半來就是百分之四十。由於各方麵原因,他那個公司的規模著實不小,所以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市值十分驚悚,把我嚇得小心肝兒亂顫。我跟他扯了半年的皮,甚至還想辦法恐嚇他,終於讓他答應把轉讓股份降為百分之二十。

好吧,雖然百分之二十也是好多錢,但鑑於我殺價的本事太一般,而對方又太難纏,所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除此之外,他還學會了別的——時不時地找那麼一兩件事吊我胃口,非要等我「恐嚇」他,他才答應。

我……

這都是後話,那時候我們已經結婚了。